我輕聲一笑,點了點頭,儘管我現在撒了一個謊,但我還是答應了她最後的願望。
十月份的時候,瑪格麗特徹底離開了我——從小別墅的四樓翻下,而下面是二米深的未注水游泳池。
最後一次上課的時候,瑪格麗特一直沉默不語,作業什麼的她拉得很好。但我不管如何誇獎她,她都沒有提起她低垂的眼簾。
「瑪格麗特,你怎麼了?」
「老師,如果有天我死了,你會想我嗎?」瑪格麗特抬起頭來,用純真無暇的眼光看著我。我一愣,沒想到瑪格麗特會問這樣的問題,我拚命地點了點頭。
「瑪格麗特,你到底在想什麼?」我詫異地問道,瑪格麗特現在已經可以熟練地跟著我的鋼琴伴奏拉那首《鍾》了,這也很令我欣慰,但她今天居然問出這樣的問題,我不禁打了一個寒噤。
「沒什麼老師,我如果死了,你要去找第二份工作。」瑪格麗特陰沉地說,眼底有些紅紅的。
第二天,瑪格麗特就永遠從我的世界裡消失了。
瑪格麗特的葬禮我沒有去,我怕剛到那裡,就會哭出聲來。我和瑪格麗特雖然只相處了不到三個月,但我們的師生感情也算是根深蒂固了,瑪格麗特會安息的。
雖然瑪格麗特只是我人生中一個小小的插曲,但也是支撐我意念的一根樑柱,或許沒有了瑪格麗特,我的生活就會倒塌。
而且我失去了工作,現在是無業遊民。陌櫻常跟我提起,她所教的,是一個十二歲的紐約男孩,對她態度也很好,我只是恍恍惚惚地答應了幾句,便發呆。
第二天,我按照陌櫻的提議,選擇在咖啡店當員工。
咖啡店的確是一個不錯的去處——乾淨整潔工作簡單,生意也很好,自然有提成。
那家咖啡店的名字,叫做……
「愛麗絲」。
我沒有立刻動身去,而是又去了一次瑪格麗特家。
瑪格麗特的家裡,窗帷已經去掉了,佈局明顯整潔了許多。開門的是那位不由分說就關門的老太太。那是男主人的母親,也就是瑪格麗特的奶奶。
她的臉上還是沒有一點點感情,冰冷的眼神像是一塊化不開的冰,冷冷地禁(河蟹)錮在那裡。她的臉色還是那樣蒼白,並戴上了老花鏡。
「你是瑪格麗特的老師?」一開口,她簡短地問道。
我點了點頭,嘴唇不自覺微微張開,緊握著胸前的十字架。
她看了看我,歎了口氣道:「算了,進來吧。」
我跟著她走進瑪格麗特的臥室——這個地方,我經常來。第二次上課的時候,瑪格麗特就讓我在她的臥室上課,我自然也很樂意接受。
「你很熟悉這裡吧?」她推了推眼鏡問我,刻板的臉上忽地露出一絲溫柔。
我點了點頭,忽然油然而上的悲傷籠罩了心頭。
「瑪格麗特說過,這個世界上,只有你最疼她。」
她口氣淡淡的,卻讓我的心一震。
「她說,要我把這本日記交給你。我沒有看過,她也沒有給任何人看過,你是第一個。」她遞過來一本天藍色封面的額日記本,唇角彷彿露出了一絲笑容。
那麼微妙,比春日的陽光還要輕。
回到家,我還是翻開了這本日記,清秀的字跡躍入眼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