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蔣涵離醒過來時,她已經在一間十分華麗屋子了。
粉紗床帳,紛色錦被,粉色簾子,粉色妝台,粉色窗紗……所有的一切,都是粉色的。
置身於粉色包裹中,蔣涵離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穿越到了一個異世界,而自己也許已經多了一雙羽翼。
她一邊摸著肩膀,一邊坐起身。看到一個人後,她馬上知道這是怎麼回事了。
什麼穿越異世,這不過是藍月軒自導自演的一場沒有風花雪月的綁架!一場散發著臭味的綁架!
她情不自禁的抬起袖子,想聞一聞自己身上是不是有臭味。可抬起袖子後,她呆住了。
呃,她的袖子居然也是粉色的……誰來告訴她,她以前的衣服哪去了?
再糊塗她也記得,自己是穿著男裝,在男廁,被人綁架的!
雖然上男廁是個挑戰,好在每次,她去時都是沒有人的……估計是有人替她清了場子了。
「誰給我換的衣服?」蔣涵離沉沉的問。
藍月軒笑瞇瞇的道:「你我同床共枕這幾年了,這點小事怎麼還能勞煩……」他剛說到這裡,一個粉色的枕頭便被丟了過來。
枕頭揚起的風,帶著一股濃濃的脂粉香,蔣涵離這才注意到, 這個屋子裡,散發著濃郁的香味。
她皺了皺鼻子,歎了口氣:「這是哪裡??」她用腳丫子想,也知道這是女人的屋子,有女人,顯然不會是藍月軒給她換的衣服。
想到這裡,她下床撲到妝台鏡子前……果然,她已經恢復了安樂的容顏。
藍月軒需要的就是這張臉,她自然就要用這張臉,這個……她沒得選。
藍月軒依然桂花眼彎彎:「公主猜猜我們在哪裡?」說著,他推開窗子。
窗外飄進一陣嘈雜的聲音,有嬉笑的,有嗔怒的,還有樂聲悠揚。
蔣涵離又歎了一口氣,揉了揉頸後道:「就不能有個好地方麼?把我弄到青樓,難道想讓我接客?」她望住藍月軒。
「不過,我還是得謝謝你,你親自去綁架我,還給我弄了個離奇失蹤……」她已經想起,蒙面人中那個眼波流轉的人,就是藍月軒了。
藍月軒關上窗子,嘈雜聲一下遠去:「你說,澹台溶會認為你哪裡去了?」他們一撤出,便毀了那條通道,現在那裡,只有糞坑,挖也挖不出別的。
蔣涵離打了個哈欠,想想,這就像是密室失蹤案,沒有柯南和福爾摩斯,估計是沒有人能猜得透了。
「他怎麼想和我有什麼關係?」她懶懶的回到床邊,「這屋子,佈置的可真夠惡俗的,是哪個頭牌的吧?」她伸了個懶腰,示意藍月軒把枕頭丟回來。
藍月軒提著枕頭過來:「 這屋子是專門給公主準備的!」他抱著枕頭坐在蔣涵離的身邊,「公主一直嚮往有一間粉粉的屋子,粉色的牆,粉色的紗,粉色的所有……公主說,這樣就像回到了小時候,暖暖的,輕快的……」他側著頭,雙手托著下巴,十分妖孽的望著蔣涵離。
蔣涵離一把扯出枕頭,拍了拍擺在床頭,然後用食指勾住藍月軒的下巴:「你是想用美人計呢,還是告訴我,我必須做安樂?」不等藍月軒說話,她又道,「如果是美人計,我告訴你,你擺再純真的模樣也掩蓋不了你這根老黃瓜的本質!」說到這裡她丟開手,吹了吹手指。
藍月軒笑的更燦爛了,彷彿蔣涵離說的是對他的讚賞。
「還有,要麼你殺了我,要麼你用別的法子控制我,否則,你休想讓我聽從你擺佈!」蔣涵離邊說,邊將身上的粉色衣裳往下拽。
拽開看看,唔,裡面也是粉的!她扯開衣領,瞇縫著眼向內瞄……裡邊,不會全是粉的吧?
藍月軒移近,也瞇著眼來瞄,邊瞄邊說:「不用看了,裡邊都是粉的!」他笑道。
蔣涵離一巴掌將他拍開,掩住衣服,惡狠狠的道:「有事就說,沒事就出去,不要妨礙本宮俺睡覺!」話說,離開澹台溶,她竟然有點小小的輕鬆。
這些天在寺廟,她看了許多張臉,有歡喜的,有惆悵的,有悲苦的,有焦慮的,還有想絕望卻不能絕望的……看得多了,彷彿一場無聲的電影,在她眼前流淌。
被這種河水沖得久了,她覺得十分茫然。
她不知道,她應該怎麼面對澹台溶。
喜歡了,卻又不能彼此扶持,不能彼此忠誠……這是什麼?腦筋急轉彎?
勝親人,又不是親人,像愛人,又沒有忠誠……答案是電腦吧?比親人親近,和愛人一樣相依相伴,卻總是被一個病毒就奪走了心……唔,澹台溶是她的電腦?她的工具?
她想來想去,各各可能性都想過了,最終,她得出一個結論……他們沒有結果!不會有結果!
況且皇上也說過,她若動他的心思,就沒有好下場。
所以,分開是最好的辦法。
藍月軒看看蔣涵離,突然問道:「你喜歡澹台溶什麼?」他的眼裡,有一分惆悵。
蔣涵離怔了怔,對啊,喜歡他什麼呢?
「也許是因為他會武功,能幫我很多忙吧!」她懶懶的隨便找了個借口。
藍月軒挑起眉毛:「那你不如喜歡我吧!」他笑得十分開心,「我也可以幫你啊!而且,一直在幫哦!」他伸臂攬住蔣涵離。
蔣涵離毫不客氣的將藍月軒的手打下去,歪著頭,對上他的眼睛:「那你說,你愛了安樂那麼久,到底愛她什麼?」她望入他的眼底,那裡,一片沉寂。
藍月軒的笑容僵了一僵,復又笑道:「什麼都愛,她是方的,我就愛方,她是圓的,我就愛圓!」笑容裡,似乎多了一分失落一分悲傷半分鬱鬱。
蔣涵離不動,依然歪著頭:「其實,安樂愛的是你,她自己不知道,你也不知道!」她一本正經,「她對沐光之,只是一種嚮往,就像吃多了苦的嚮往有點甜的!陰的久了,就嚮往陽光!」她說完,就發現藍月軒的目光蕩漾了一下,一層霧氣漸漸籠上來。
「行了,我要睡覺了!」蔣涵離沒等那片霧氣聚在一起,便翻轉身子,躺下了。
藍月軒沉默不動,很久很久以後,他才站起身走到窗邊,望著天邊的夕陽。
「你知道嗎?」他的聲音有一點點沙啞,「我一直在想,她在那邊過得好不好,我要不要給她燒點寒衣,可是轉念又一想……也許,她根本沒有去那邊,她只是累了,只是睡了,等她醒了,她肯定會笑我是傻瓜!」說著,他的肩膀不可抑制的微微顫抖。
蔣涵離望著藍月軒,片刻才道:「你還在等安樂回來?」安樂回來?那她去哪裡?一具身體,肯定不能放下兩個靈魂吧?她說不出心裡是什麼滋味。
藍月軒想了想道:「如果她能回來……」剛說到這裡,門外響起了敲門聲。
「公子,玉葉來掌燈!」一個很婉轉的聲音傳進來。
藍月軒住口,看了看蔣涵離,輕輕應了一聲,身子卻沒轉過來。
緊接著,門吱呀一聲開了,一隻玉臂探進來,手上掌著一盞琉璃燈。燈後,映著一張秀美純淨的臉。
蔣涵離呆呆看著一個女子婷婷進來,在桌上掌起燈,然後走到她面前。
「公主,該用晚膳了,玉葉服侍您洗漱,」這個美的纖塵不染的女子,溫婉的望著蔣涵離。
蔣涵離喃喃的道:「你長的真漂亮!」她不得不承認,這個女子美的離譜,比她所見過的所有女子都美麗。
玉葉俏臉紅了一紅,伸手扶起蔣涵離,亦嗔亦羞的道:「公主打趣玉葉了,玉葉連公主的半分也不及!」她邊說邊扶著蔣涵離下了床,走到桌邊坐下。
藍月軒側過身,望著蔣涵離,半張臉隱在陰影裡。
蔣涵離坐定後,玉葉端過一盆水,跪下舉起盆:「請公主洗漱!」她將水掌到蔣涵離眼前。
蔣涵離歎了口氣,接過盆子,放在桌上道:「不要弄這些規矩,你去端飯吧,我餓了!」好不容易在公主府去了這習慣,現在又來了。
玉葉疑惑的看了看蔣涵離,呆了一呆,又望向藍月軒。
藍月軒輕輕點了點頭,她才福了一福,轉頭出了門。
看著她的背影,蔣涵離又讚歎:「她長得的真美!」玉葉真像一株盛開的白蓮,美麗,純潔,雋永,讓人不忍褻瀆。
藍月軒冷冷的道:「她是安樂選的,當然是極品!」說完,他又轉身,望著窗外漸漸暗下來的天色。
蔣涵離張了張嘴,又閉上,她看出來了,藍月軒此刻就是一個危險區,應該貼個牌子:熊出沒,請注意!
擦了擦臉,整理了一下衣服,蔣涵離也走到窗邊,望著天邊最後一絲亮光被夜幕籠罩。
「你說,現在他們在做什麼?全城搜索?還是按兵不動?」藍月軒沒有回頭。
蔣涵離笑了笑:「他們怎麼做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們現在會怎麼想?」是想她被人綁架了?還是認為她藉機逃跑了?這個,可關乎她能不能再回去……或者說,關乎她回去後會不會死。
藍月軒挑了挑嘴角,輕蔑的道:「他們怎麼想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們怎麼給皇上奏報!」說到這裡,他貼近蔣涵離,「你認為,他們會給皇上稟報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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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字不僅辛苦,而且沒有自由,即使吵架,也沒有時間去哭,而是堅持碼字……到底是為了什麼在堅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