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怎麼了？」衛楚蕪見狀，方察覺出不對勁，忙強撐起身子來上前去查看。
聿蘭容才抬起臉來，有些艱難的指了指膝蓋：「有些痛……」
衛楚蕪這才想起，昨兒個夜裡才下過雨，四處的潮`濕氣息更甚，只怕引得他腿上的舊疾復發，當下便急了起來：「你忍忍，我帶你回府。」
一個時辰後，蘭王府。
「王妃，別怪我多嘴，您未免也太任性了些，明知王爺有腿疾，還要他在這樣的天兒裡陪著您走那麼遠，」
無雙有些氣急敗壞，說起話來也毫不顧忌，衛楚蕪被罵了一通，按著她的性子來說本不會乖乖不反駁的，可偏生自己理虧，只好低著頭，默不作聲。
「好了雙兒，王爺還在裡頭歇著呢，你小聲些。」碧隼在一旁瞧著衛楚蕪那可憐兮兮的模樣倒是有些不落忍，早忘了當初被扒褲子的難堪，小聲的勸慰了一聲。
無雙這才忿忿的瞪了她一眼，轉而推開碧隼，轉而端藥去了。
碧隼方朝著衛楚蕪乾笑了一聲：「雙兒便是脾氣大了些，王妃別與她計較，您也累了半日，不若便回去歇著吧。」
衛楚蕪哪裡能歇得住，自責都快把她的心佔滿了，咬了咬唇，在碧隼善意的目光之下，扭頭朝著屋子望了一眼。
「你別管我了，去忙吧，我在這裡坐會兒。」
一覺醒來，腿上的痛方不那般的明顯，掀開蓋在身上的錦被下了床榻，不料剛一下床，就看見衛楚蕪坐在外屋的梯凳上。
聿蘭容上前了一步，才見她正以手拖著下顎，似乎是睡了過去，就他下了床都似是未曾察覺。
聿蘭容不由得蹙了蹙眉，她在這處坐了多久了？
正想著，衛楚蕪也慢慢的睜開了眼睛，那一隻眼睛睜得大大的，分明寫滿茫然。
卻只是一瞬，眨著眼瞪了他片刻，待看清楚眼前的人，她當即便站起了身來：「啊，你醒了。」
然而許是坐的太久了，起身的瞬間，微微有些暈眩之感襲來，她還不待拉住什麼來支撐，身子一軟，便又坐了回去。
「啊！」
「你怎麼了？」聿蘭容忙上前去攙扶，衛楚蕪卻搖了搖頭，雙眸漆黑如墨，隱隱透露出幾分的倦意。
「我沒事，倒是你，可還有哪裡不舒服？」
她眉宇間柔和的光輝，是之前從未有過的，他靜靜的瞧著，瞧著她眼底流露出的小心翼翼的光彩，知曉她是在內疚，不由得一笑，微微搖了搖頭：「沒有。」
衛楚蕪這才放下心來，「那你等著，睡了這麼久一定餓了吧，我給你盛粥去。」
聿蘭容這才注意到房中起了一個小風爐，上面一口小鍋，正冒著熱氣，想來是一直溫著的。
衛楚蕪過去掀開蓋子盛了一碗粥出來，顯然那並不是她所擅長的，所以動作有些笨拙，有幾滴甚至濺落出來滴在她的手背上，痛的她頓時小`臉兒一縮。
聿蘭容有些看不下去了，按著她這個速度，只怕等到盛好了粥他都要餓死了，索性起身上前，從身後將她手中的碗勺接了過來。
是打身後將她圈住的，他的身上還有淡淡的草藥氣息，混著鍋裡的清粥幽香，她不由得一怔，感受著耳畔灼熱的呼吸，身子瞬時間緊繃緊。
「嚇著你了？」錯愕間，她聽他的聲音自耳後傳來，本就動聽的聲線，因為近在咫尺的微妙而越發的動人。
衛楚蕪愣了一下，方才開口：「不說這個還好，一提我就來氣。你說我不記得也就罷了，你怎麼自個兒的身子也不在意，分明不能走那樣遠的路，怎麼不早些提醒我，害的最後又舊病復發，還害得我……」
被人罵！
不過最後幾個字終歸沒說出口，只是悻悻的收手，任由著他一勺一勺的往碗裡盛粥，聲音也漸漸的低了下去。
聿蘭容方勾了勾唇角：「看你興致那麼高，不忍心拂了你的意。」
淡淡的一句，分明未有任何起伏的情緒，卻依舊讓衛楚蕪愣了一下，側目望著他俊朗無邊的臉頰在日頭的映襯下越發英俊的無法無天，她似乎聽到了自己的心跳聲清晰的傳來，「咚——」
她的呼吸一緊。
是為了配合她的任性？所以他才捨了命？
心裡頭翻江倒海的不知什麼感覺，縱然最初的最初，兩人便是在陰謀之下相互接近，然一次次的相處，尤其是來大理之後，總覺得似乎有什麼在改變。
是心嗎？她的心，亦或者他的心？
卻沒有回答，只有小鍋裡清粥的翻滾聲，咕嚕咕嚕的作響，卻莫名的讓人心安。
之後的幾日，聿蘭容便在王府裡好生的養病。
腿上的傷，因著連日來的陰雨而越發的難忍，時常夜裡都會被陣痛驚醒。
衛楚蕪越發的愧疚了起來，總覺得這一番是因為自己才會讓他如此，所以主動請纓去照顧他，日日夜夜的陪在他的身邊。
其實說是照顧，她哪裡會照顧人，依著聿蘭容的話來說，只要她不添亂便成。
就像此刻，分明人家無雙要為聿蘭容換藥，衛楚蕪卻不肯，非要自己來做，甚至就連捻藥這樣的事都不肯假手於他人
天氣依舊涼的透，難得的只有晌午時分才能稍稍的暖和些，躺在院子裡搭起的簡單的吊床`上曬著太陽，看著身旁七手八腳碾藥的衛楚蕪，聿蘭容的唇角不覺揚了揚。
「不是你那樣的，得用手摁住藥捻子，藥才不會濺出來。」忍無可忍的一句，卻當下便被衛楚蕪一記冷眼飛了過來：「多事。」
這樣說著，手卻當真的覆了上去，按著他說的做了，可是到底從來未曾做過，笨手笨腳的模樣，看起來有些滑稽。
聿蘭容有些忍不住了，雖說她的心是好心，可是照著這個架勢做下去，只怕他的病都復發了多少次，她的藥還沒準備好，於是擺了擺手：「過來我做給你看。」
大概清楚自己根本不是這塊料，也不逞強，乾脆將手裡的藥捻子連同藥包全都遞了過去，聿蘭容輕笑了一聲接過，這才彎下腰來撿了一些藥塊放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