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血風塵 第7卷 五
    暮色蒼茫,林暗草幽。九宮山最西側的一條小路之上急匆匆地馳行著一隊三十人左右的人馬。這些人的左臂之上均裹著一條白色布巾。這些人正是奉命攻打三絕陣的紅面觀音羅天濤等人。

    走在最前面的是「子午神笛」梁尚蕭。他的身後是紅面觀音羅天濤,羅天濤身後是雞公山詩酒二仙畢浮清和喻笑屏,三十多名破陣高手緊隨其後。

    這一行人已經馳行了大約半個時辰,但沿途並無異狀。羅天濤等四人都不由感到疑惑,因為這條小路非常平坦,根本讓人想不到會有人埋伏,更談不上擺陣了。

    又行了大約百丈之遙,前方出現了一片茂密的樹林,足下也變成了半人多高的荒草。羅天濤情知有異,剛剛吩咐一聲:「小心。」便聽得身後隊伍之中接連傳來兩聲慘叫,兩位走在最後的高手倒地身亡。

    眾人大驚之下,一齊遊目四顧,但四周毫無異狀,就連緊挨著身亡的那兩位高手的人也沒能發覺什麼。因此眾人只得加倍小心,繼續前行,只是速度無形中卻加快了許多。

    不料剛走不到十丈之地,又有兩名走在最後的高手慘呼倒地。這一次懶洋洋等人已有準備,慘叫之聲還未落地,四條人影便已同時飄出,羅天濤與詩酒二仙同時掃出兩掌。

    狂飆起處,慘呼迭起,十幾條白色人影被六道無形大力一齊捲起,在漫天的血雨中飛出數丈。子午神笛梁尚蕭帶領三十餘名高手如法炮製,就如撥草尋蛇一般遍處搜尋,一時間慘叫之聲連連,又有八名埋伏的陰風教高手被殺。眾人再次尋路前行,不一時便來到那片密林之前。

    羅天濤吩咐詩酒二仙斷後,他則與子午神笛梁尚蕭當先並肩入林,入林不到十丈,便覺頭上風聲陡起,由樹梢之上飛下十數名黑衣人,這些人人人手執利劍,分心便刺,出手奇快,身手竟是極高。而且劍招怪異,手法狠辣,令人匪夷所思。

    子午神笛梁尚蕭玉笛一擺,迫退二人,與羅天濤並肩迎敵,十餘名黑衣人雖然一味強攻,但卻始終無法近前半步。

    雙方交手不到五個回合,後面大隊人馬便已盡數進入林中。詩酒二仙見狀展開身形,疾飄而來,落下之時,已有兩名黑衣人飛身栽出。

    羅天濤心知這些不過是於路埋伏的三流人物,不想與之糾纏,於是當下雙掌一翻,交叉掃出,兩道熾熱如火的掌力匝地捲出,頓時眾人只覺得灼熱難當,臨近羅天濤的四名黑衣人被掌風掃中,身如頑石一般倒摔而出。

    子午神笛梁尚蕭綻開輕靈身法激戰兩名黑衣人,這二人使得是八極劍法,招數凌厲,出手極快,但梁尚蕭偏偏輕功極高,手中玉笛展開,兩名黑衣人無論如何也沾不上他的一絲衣襟,反被他手中那根玉笛逼得團團轉。羅天濤一招反攻,梁尚蕭也應聲招數大變,一招「銀龍擺尾」格開兩柄長劍,順勢再來一招「力劈華山」,三尺多長的紅絲穗掛著風聲斜斜切下,一名黑衣人當場被連肩帶背削為兩段。另一人吃驚之下長劍猛一哆嗦,梁尚蕭反手一招「白蛇吐信」玉笛徑點對方胸前膻中大穴。那人長劍上切,卻不料這一招人家乃是虛招,劍方切出,梁尚蕭手中玉笛已經閃電般擊中其天靈蓋,頓時ihyr腦血飛濺,一命歸西。

    雞公山詩酒二仙也是連連出手,頃刻間十幾名黑衣人已由九人喪命,但餘下的七人猶是死攻不退。

    就在這時,四周林中人影連閃,上百名黑衣人由各個方位向中間合攏,將眾人圍於方圓不到五丈之地。這些人輕功極好,來到近前毫無半點聲響。羅天濤閃目一看,不由暗吃一驚,於是一聲令下,隨他同來的高手齊齊退歸本陣。

    這時,場中出現了八名黑衣人,這八人徑直來到羅天濤等人面前兩丈之地站定,與率土同慶等人形成了對峙的局場。

    羅天濤等人藉著月光仔細一番辨認之後,均不由倒吸一口涼氣。因為這八人當中,其中一人就是天下四毒之一「千手毒狼」席萬金。另一人則是「岷山毒龍」殷天洪的大師兄「黑劍飛雕」,二人身側則是兩名身材峭瘦的黑衣蒙面人,其餘則儘是面帶陰鷙之色的陌生人物,這些人人人渾身遍佈逼人的冷氣,可知俱是些身懷陰邪武功的魔道人物。

    望著這八名黑衣人,羅天濤跨前兩步,冷冷問道:「這二位因何不現真身,莫非羞於見人麼?」

    話音剛落,這二人的身子就地一轉,待回到原位時,已齊齊揭開蒙在臉上的黑紗。羅天濤細細端詳一番,不由眉頭微皺,二人之中其中一人長著一張馬臉,清瘦的臉頰掛著一絲憂鬱,另一人面容俊美,但是滿臉殺氣。這二人羅天濤認識,他們都是大巴山隱而不出多年的「飛天一聖」胡維璧和「迷蹤劍客」許文英。

    大巴山飛天一聖師兄弟二人乃是二十年前就與岷山毒龍殷天洪齊名的黑道高手。飛天一聖一身輕功在川陝一帶很有名氣,連環雙絕掌馳名江南;而其師弟迷蹤劍客的迷蹤劍法也是川中一帶知名的絕技。論武功,這二人與千手毒狼席萬金以及黑劍飛雕不相上下,但千手毒狼由於名列天下四毒之中,因此名氣卻要比他們大得多。

    認出對方四人的身份之後,羅天濤心中不由釋然,看來這三絕陣的「三絕」就是指輕功、暗器、和劍術了。對面這幾人無不是江湖上一等一的好手,要想破這三絕陣怕還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不過,除了千手毒狼席萬金以外,其他的那些人雖然武功極高,但還並非令羅天濤動容的人物。

    千手毒狼席萬金見到詩酒二仙,不由臉上一熱,三年前,他率領狼牙雙蠍等人偷襲太平莊,趕巧被詩酒二仙遇上,結果狼牙雙蠍被誅,而他則隻身逃走。今夜咋的遇到,直把席萬金恨得牙癢癢的。

    「列位是前來送死麼?」飛天一聖胡維璧陰陽怪氣,似乎勝券在握,布帶席萬金髮話,已搶先一步上前問話。

    酒仙喻笑屏聞言不由怒火中燒,白衣只一閃,便已掠至飛天一聖胡維璧面前,冷冷地說:「看看是誰來此地送死。你既然號稱飛天一聖,喻某就見識見識你這飛天的本領。」一言方了,左掌微揚,一道剛勁的掌力便迎面劈到。

    飛天一聖不認識喻笑屏,更沒有料到對方出手會如此之快。來不及出手招架,只得仗著高超的輕功忽地飄起。不愧為飛天一聖,這一飄既輕又快,實在高明。

    豈料喻笑屏早有所料,白衣疾閃,身如羽翼一般,飛得比對方還高。半空中又是一張掃出。

    喻笑屏動作太快,胡維璧終是出於倉促,因此第二招仍舊無隙還手,不過這一次他已不敢托大,於是再度斜飛而出。

    酒仙喻笑屏氣在對方剛才那句話上,所以盡展絕技想讓對方知道知道厲害。其師若論輕功,胡維璧畢竟要高出喻笑屏一籌。只是喻笑屏掌力極強,輕功也自非等閒,所以居然讓他連佔先機。可笑胡維璧枉稱飛天一聖,只因一時大意,竟被喻笑屏逼得毫無還手之力。數次遇襲,不但連與對方對掌的機會都沒有,反被對方掌力震得血氣翻湧不已。

    場中眾人都被酒仙喻笑屏這疾如電光石火一般的快攻所折服。就連迷蹤劍客許文英也無法出手助戰。直到飛天一聖胡維璧被喻笑屏一掌震出八尺開外,喻笑屏也因升力已盡落回地面,這才飄身攔住喻笑屏喝聲問道:「閣下何人,請報出名號,許某也要領教幾招。」說完手中長劍一橫,似要出手。

    喻笑屏方要報號迎戰,忽地子午神笛梁尚蕭玉笛一擺,攔住迷蹤劍客許文英道:「久聞大巴山迷蹤劍客許文英劍法高強,梁尚蕭就先來接你幾招如何?」

    許文英厲聲說到:「如此甚好,許某也想見識見識子午神笛的妙招。」

    話未說完,許文英跨前一步,劍身陡轉,一縷寒光徑奔梁尚蕭面門。這是迷蹤劍法的第一招「投石問路」。迷蹤劍客許文英劍法極高,這一招快如電閃,實在非同一般。

    然而,這一劍走空了。他正欲抽身換招,突覺腦後生風,疾閃身形,回手一劍,一招「地藏搖頭」攔腰橫掃,想將對方迫開。豈止這一劍再次走空,梁尚蕭一退再進,三尺多長的紅絲穗宛如一柄長槍,尖端直奔許文英左側太陽穴而去。

    迷蹤劍客許文英斜步滑身飄後一步,順手一招「小鬼推磨」,這一招虛實難辨,極是狠辣。梁尚蕭身後便是一棵小樹,看似左中右三路均被封死。

    許文英正自得意間,不想長劍疾刺,劍尖竟斫入樹幹之中,而對方卻不知去向。劍未拔出,腦後又是一聲尖銳的嘯叫,。他如拔出長劍,對方腦後的這一擊肯定會要了他的命,許文英大驚之下,只得棄劍飄身,避開這致命的一擊。而梁尚蕭手中玉笛的紅絲穗毫不減速,逕直捲上他那柄刺入樹幹的寶劍劍柄,微微一震,寶劍立被捲出,劍柄向前,徐徐飛向迷蹤劍客許文英。許文英接住劍柄,猶覺右手微麻,不由面紅過耳,訥訥不知所言。

    紅面觀音羅天濤厲聲喝道:「你二人雖然加入陰風教,但卻從未做過不齒之事。如能分清是非黑白,眼前醒悟還不為遲。不然,這樹幹就是你們的下場。」話音剛落信手一揮,身側一顆水桶粗細的大樹竟被其從當腰擊斷,轟然倒地。

    飛天一聖胡維璧和迷蹤劍客許文英做夢也想不到,他們會在人家酒仙喻笑屏和子午神笛梁尚蕭面前敗得如此之慘。二人滿面羞慚,再不答話,沖羅天濤等人雙手一揖,看都不看席萬金等人,便轉身向林外走去。

    突然,兩蓬烏光由席萬金手中飛出,一蓬飛向紅面觀音羅天濤等人,另一蓬則飛向已走出三丈之外的飛天一聖和迷蹤劍客。

    奇變橫生,子午神笛梁尚蕭與詩酒二仙齊齊出手,震落飛來的暗器,羅天濤卻是身子射出,出手兩掌,將飛向飛天一聖師兄弟二人的那蓬暗器盡數蕩飛。

    原來,胡維璧和許文英師兄弟二人雖然輕信殷天洪之言加入了陰風教,但卻懾於中原武盟的壓力從未出面與中原武林人物結過怨,為此,陰風教副教主「綠杖野叟」對他 們這類人很不放心。這次擺陣,他讓千手毒狼席萬金相隨,就是預防他們這些人臨陣倒戈。剛才二人與喻笑屏和梁尚蕭交手,千手毒狼席萬金之所以沒有出手相助,就是想考驗二人對陰風教的真誠。此時二人棄陣而去,席萬金一位二人並未盡力,所以暗施毒手,想除去二人,不想卻被紅面觀音羅天濤出手救下。

    突聞身後有變,這師兄弟二人驀然轉身,立時看到了紅面觀音羅天濤出手相救的情景,一時間悔恨與悲憤積滿二人胸膛。二人並不打話,再次沖羅天濤報以感激的一笑,返身站立於羅天濤一行人的隊列之前,與席萬金等人對陣當場。

    席萬金心知二人被救,定會與自己一方反目,心中極是驚怒。因為這樣一來,自己一方的實力就被大大地削弱了,而對方的實力卻大大增強,勝敗之數立竿見影。當下他沖飛天一聖師兄弟二人厲聲喝道:「你二人臨陣脫逃,該當何罪?」話雖如此說,席萬金還是手握暗器,如臨大敵。

    飛天一聖一字一句地說:「只怪我們師兄弟二人坐井觀天,有目無珠。今日我們二人要棄暗投明,以你之身向中原武林投誠。」

    「你們敢。」

    「敢」字未落,千手毒狼席萬金雙手疾抖,十幾枚喪門釘已脫手向二人射出。

    這一次,飛天一聖胡維璧和迷蹤劍客許文英再不敢大意,飛天一聖胡維璧雙掌分掃,震飛暗器,餘勢不減,千鈞力道直撲席萬金前胸。迷蹤劍客許文英長劍一抖,由右側疾攻而上。二人怒氣不息,出售便是殺手絕招,而且快疾無比。

    千手毒狼席萬金武功雖高,無奈對方挾怒出手,將剛才的一肚子窩囊氣全都潑在他一人身上。不到十招,右肋便被迷蹤劍客許文英掃出一道血壕,頓時血流如注。招數一慢,立即險象陡生。

    黑劍飛雕劍身一抖,便要飛身助戰,子午神笛梁尚蕭玉笛一擺,一招「長蟒攔路」迎面截住,黑劍飛雕只得與他打在一處。這廂千手毒狼席萬金已是黔驢技窮,眼看就要束手待斃了。

    其餘四位黑衣高手則被詩酒二仙攔住一對二廝殺,這兩組人馬一時戰個旗鼓相當,可見這四人身手竟是不弱。

    飛天一聖趁迷蹤劍客長劍裹住席萬金的當兒,忽地飄起八尺,雙掌一錯,忽又分開,閃電般向席萬金劈下。

    席萬金突覺頭頂敵手襲來,身子一挫,底下一尺,雙手微拂,八枚鐵菩提電射而出,分擊二人。而他則趁二人閃開之際,竟然一記斜飛,突出二人包圍。

    不過他並未逃走,剛剛飛出一丈,迎面一道赤熱如火的強大氣浪便當頭擊到。席萬金倉促之間哪能避開,立被掌風掃中,頓時心脈立斷,鮮血噴的羅天濤滿身都是,連屍身也被擊出老遠。原來羅天濤指揮外圍高手激戰的同時,便已料到席萬金力不能支的情況下一定會伺機逃走,早有提防,因此適時出手,一舉奏效。

    黑劍飛雕見狀大驚,手中長劍一緊,迫開子午神笛梁尚蕭,便要飛身而起。羅天濤與梁尚蕭雙雙追上,由左右兩側攻到。黑劍飛雕垂死掙扎,右手長劍「鷹隼啄兔」直指梁尚蕭左胸,右手卻變掌為爪,直探羅天濤右肋。這一招黑劍飛雕全力而發,來勢極快,力道沉猛,又準又狠。

    然而,他也太天真了。羅天濤是何等人物,焉能被他抓傷。只聽「卡嚓」一聲,黑劍飛雕招未施出,右腕就被羅天濤生生折斷,左臂曲池穴也被梁尚蕭玉笛點中,頓時長劍落地,黑劍飛雕一聲慘哼,直欲倒地。迷蹤劍客的長劍已經貫胸而入。

    由於飛天一聖師兄弟二人臨陣反戈,三絕陣很快被破。飛天一聖胡維璧與師弟迷蹤劍客許文英決意要隨羅天濤等人進山破敵。羅天濤當下應允,眾人結束戰鬥,很快便消失在前方密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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