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二
且說金刀大俠賀永昌,奉師父白羽秀士林天慶之命西上雪峰山拜會師伯清靈師太,未出半月便事畢東歸。不數日他便乘馬取近路馳至九嶺山下。
這九嶺山地形險峻,叢林陡壁縱橫交錯。賀永昌久隱賀蘭山,對中原地形不熟,因此只得放慢速度,於路詢問,順路而行。
賀蘭山二十餘載潛修,賀永昌的一身武功幾可與其師白羽秀士比肩。五丁開山掌更是修煉的爐火純青,就僅以背上的一柄十六斤重的鑲金大刀,就足以令塞外黑白兩道人物聞風喪膽。但賀永昌為人低調,凡事小心謹慎,他深知中原江湖非比塞外那等涇渭分明,眼下陰風教活動猖獗,中原江湖更是危機四伏。所以賀永昌雖然身懷絕技,但也不敢掉以輕心,生怕一時不慎,致挫海內四尊聲名。
這一天正值日落西山,夜暮冥冥之際,他剛剛翻過一道即為險峻的山梁,來到一處四周荒林環立,亂石嶙峋的開闊地。眼前十數里之內並無村落,賀永昌暗暗打定主意,不妨就在此地宿上一夜,按行程估計,明日就可出得山外官道了。主意打定之後,他四下巡視一番,發現前左側居然有一天然石洞,石洞並不太深,但極其清潔乾燥。賀永昌進的洞內,便想乘機將自身內力再行運行一遍,權作御寒準備。
那料剛一入定,耳邊便傳來兩個人的低語交談之聲,聲雖不大,但賀永昌內力極高,凝神細聽卻是清晰入耳,略一分辨,便知二人就在左側距此不到二十丈之地。
賀永昌心念一動,不由甚疑:值此夜入初更之際,如此荒山野嶺,何來交談之聲?自己今夜於此住宿,畢竟須得看個究竟,心中方安。此念一生,人即無聲無息地飄出洞外。賀永昌輕功甚高,漂移之際並無一絲聲響,轉眼間已來至一處極為隱秘的叢林之中,扒開齊腰深的荒草衝前方一看,不由大吃一驚。
原來,距他不足五丈之地的前下方的那片較為平坦的草地上,此時正相隔三丈站立著一高一矮兩個人。高者身材過丈,一件黑色斗篷幾乎將整個身子裹得嚴嚴實實,使人看不清他的真實面目,只是此人週身泛出的冷氣及其霸道,就連五丈之外的賀永昌也感到遍體生寒,可知此人是一位身負罕見陰功的絕世高手。另一人則身材不足五尺,面色陰沉,雙目放射出逼人的寒光,一身白衣,腰間纏著一條黑色的布帶。雖看上去年已七旬左右,但卻是異常精悍,滿臉肅殺之氣十足。二人相距三丈,迎面對峙,顯然已成敵對之勢。
賀永昌何等人,一眼就看出,這二人無一不是平生僅見的絕世高手。就憑一望之下他便知道,以自己本身所學,絕非此二人任意一人的對手。由此一想,不由心中轟然一驚。遍目天下武林,身懷如此曠世武功者,實在難以找出幾個。但這二人分明就站在距自己五丈之地,緊張之下,賀永昌再也不敢妄動半分,隱去身形,屏息靜觀。
這時,那個黑衣人又開始說話了,聲音冷的讓人發抖:「祁無忌,數日以來,你一直跟蹤本座,本座豈能不知?你自量能與本座一較高下麼?」這人聲雖不高,但五丈之外的賀永昌卻感到耳膜受震,心頭發熱。
黑衣人剛剛說完,白衣人便也冷冷地說:「鐵風塵,別以為你詐死九宮山,便可瞞過江南武林。老夫可不是銅心和尚那等容易上當,老夫要向你討回這筆債,為老夫這點名號雪恥。」
幾聲尖利的冷笑由黑衣人口中發出:「祁無忌,你那幾個不爭氣的徒弟眼空四海,被老夫座下弟子收服,投身本教是他們心甘情願,豈能怨得本座?再說,他們之所以投身本教,無非是想借本教之力與海內四尊一較高下,以顯你四海幽靈之威。這也是他們自取其辱,與本座何干?」
「陰風教受你驅使,壞事做絕,已成中原武林公敵。老夫雖不敢說是江南正道人物,但也不容門下受你座下匪徒之辱,與爾等為伍,眼下中原武林大會在即,為防你到時引頸受戮,老夫只得現行向你討回這筆血債,為老夫不知去向的門下三徒報此深仇大恨,以免老夫遺憾終生。」
「祁無忌,別天真了。別說你並未進入師門正途,就算你那位已經作古的師弟冷面驚魂韋心剛轉世,也未必是本座對手。不過,就算今夜你不與本座為敵,本座也不能放你生還,因為中原有你一日,本座的身份就無法保密。要知道中原武林眼下還不知道老夫的真實身份,他們更不會想到,陰風教教主會是已經暴死三十餘年的九宮山九頭閻羅鐵風塵。這一點老夫非常滿意。」
「老夫今夜倒要試試,到底你的少陰功到底有多大威力?」
「好。本座今夜就成全你。從今夜起,中原武林將再沒有第二個人識得本座身份。」這人說完,又發出一陣令人窒息的冷笑,就這樣,二人久久對峙佇立不動,冷眼相待。
這二人對話之際,五丈之外的賀永昌腦海中也在飛速轉動。他萬萬沒有料到,自己今夜會有這等曠世難逢的奇遇。原來這二人無一不是名動天下的百年奇人,那位身穿斗篷的高個黑衣人,就是詐死九宮山三十餘年的江南魔宗九頭閻羅鐵風塵,也就是當今的陰風教教主;而那位白衣人竟會是自己師祖冷面驚魂韋心剛的大師兄四海幽靈祁無忌。這一發現,實在令賀永昌驚喜萬分,同時也恐懼不已。
喜的是師父費盡心機想要找到陰風教教主的身份,今夜居然被自己如此輕鬆地探知;恐懼的是,這二人均是自己師門的大對頭。一旦自己不慎,被二人發覺,後果可知。所以他格外小心,他深知這二人都是身懷絕世武功的頂尖高手,一旦動起手來,必是天下少見的生死決鬥,於是就連大氣又不敢出。
書中暗表,這二人的確正如所述,一位是為得到陰陽易生功而詐死埋名九宮山三十餘年的江南魔宗九頭閻羅鐵風塵,而另一位則是賀永昌的師祖冷面驚魂韋心剛的大師兄,五十年前被師父太極島仲昆道人逐出門牆的四海幽靈祁無忌。
這四海幽靈祁無忌因不循師門規矩,被師父仲昆道人逐出門牆之後,便深隱雁蕩山苦修,並發誓要與一向與自己不睦的師弟冷面驚魂韋心剛一較高低。哪知三十年後,正當他功成之時,韋心剛卻已歸天。祁無忌只得把希望寄托在自己門下的三位徒弟身上,於是傾心相授,日夜督促三位弟子苦練師門武功。
不覺又是二十年即將過去,四海幽靈祁無忌的三位門徒均已業滿出師,成為江南赫赫有名的武林高手。每人也學到了一手馳譽武林的高絕功夫,四海幽靈便將自己這樁壓抑心頭五十餘年的心事告訴了三位弟子,要三人出山找到海內四尊一決高下。這三位弟子不僅在四海幽靈祁無忌門下各學到了一身驚人武功,而且就連其師父那等目空一切的高傲性格也盡數學來。三人自恃同是百年奇人的門徒,身份高人一等,論輩分余海內四尊齊名,自然躍躍欲試。
豈知螳螂捕蟬黃雀在後,雁蕩三鬼剛剛出山到得中原武林,這個消息便被陰風教九老之一的三手老怪曹彪得知。這曹彪本身就是昔年黑龍幫殘餘部下中地位最高的人物之一,只是他並不因黑龍幫的覆滅而痛改前非,反而在陰風教教主九頭閻羅鐵風塵的的慫恿之下更加處心積慮地與中原武林作對,試圖東山再起。陰風教教主自然不允許他另立山頭,與本教同床異夢,所以將他的地位放在四大副教主之下,受自己最為貼心的四大副教主之一的藍衫聖君節制。
作為江南六魔之一的三手老怪曹彪,自然看得出陰風教主的用心,因此非常不服。但由於孤掌難鳴,根本沒有本錢與陰風教主分庭抗禮,因此也只得忍氣吞聲,暗中網羅人才養精蓄銳,等待時機,以圖日後擇機一鳴驚人,讓陰風教主看看,當年黑龍幫的六大高手也並非無能之輩。
雁蕩三鬼意欲尋找海內四尊比武這件事,無疑給三手老怪提供了一個極好的揚名立萬機會。三手老怪事先得知,距九宮山比較近的黃山神尼當時正在閉關修煉無極神功。如自己能夠一舉制下黃山神尼,借此威脅海內四尊的話,這將是一件驚天動地的首功。然而,海內四尊畢竟聲譽太高,中原武林已經將他們奉為至尊,一旦自己失手,後果可知。陰風教主曾三令五申,如無絕對把握,切勿擾動海內四尊及其門徒。在這個前提下,如果自己輕易惹惱了海內四尊,致使他們余中原武林聯手對付陰風教的話,以陰風教當時的力量,很難說鹿死誰手。問題是一旦自己惹下這場禍,不論海內四尊還是陰風教都不會給自己留下好果子吃。權衡再三,三手老怪終是不敢隻身犯險,正在這時,三手老怪獲知了雁蕩三鬼出山的消息,於是,一條陰險毒辣的妙計油然而生。
引魂客霍天青等人由於手其師四海幽靈的影響,武功固然已有一定造詣,收穫更多的卻是師父四海幽靈的那種狂妄自大的脾性,毫無顧忌之下,他們三人那裡是三手老怪曹彪的對手,所以剛出中原就掉入了三手老怪為他們量身定做的陷阱,被迫加入了陰風教,成為三手老怪座下的幫兇。
在三手老怪的唆使下,雁蕩三鬼齊齊擦拳磨掌,意欲一舉擊敗冷面驚魂韋心剛門下拜師最晚,年齡最輕的黃山神尼。不過,雁蕩三鬼也多了一個心眼兒,他們向三手老怪曹彪提出了一個條件,那就是三手老怪必須與他們一同前往。這個想法再簡單不過了,海內四尊的武功到底如何,霍天青等人心中無數。萬一打不過人家,人家豈不把這筆帳如數記在自己一方師徒四人身上?但要是曹彪同往,那自己師兄弟就可以將曹彪拉入渾水之中,要知道曹彪身後可是勢傾中原的陰風教。有陰風教撐腰,自己師兄弟三人即使打不過海內四尊,也不怕他們追殺尋仇。
雁蕩三鬼自認為高人一等,以己度人,他們以為海內四尊同自己一門一樣的趾高氣揚,徒有虛名。因此仗著絕搞的武功余龐大的隊伍,一路浩浩蕩蕩殺奔黃山,指望能夠一戰成名,名播天下。這三人的小算盤打得非常不錯,一旦擊敗黃山神尼,三人就聯手制下三手老怪,逼其交出師兄弟三人身中之毒的解藥,然後脫離陰風教另立山頭,光大師們。
只是他們那裡想的到,上了黃山這才得知,黃山神尼竟然正在閉關。不用比武,雁蕩三鬼便已在世人面前留下了一個偷襲的名聲。因此,這三人不但在黃山神尼歐陽清的面前丟了面子,而且還被正巧趕往黃山百匯黃山神尼的羅霄山紅面觀音羅田濤罵了個狗血噴頭。正值狼狽不堪之際,不料黃山神尼提前出關,當場戳穿了三手老怪的毒計,雁蕩三鬼在人家黃山神尼面前就只剩下挨罵的份兒。
黃山的那次慘敗,使雁蕩三鬼聲名狼藉,比武較藝反倒成了蓄意偷襲,而且黃山神尼的曠世神功也極大地震懾了雁蕩三鬼,他們此時才明白,就以他們這師兄弟三人所學,如一對一比較,絕對無法在人家面前走出十招。此外,三人也從此徹底看清了陰風教人物的醜惡嘴臉,從而當場與三手老怪分道揚鑣。
黃山丟臉之後,雁蕩三鬼自覺無臉去見師父,於是休書一封,說明原委,從此不知去向。
四海幽靈雖說不上是一位正道人物,但也沒有幹過什麼過分的壞事。只是眼空四海,唯我獨尊,只要有人犯在他的手下,就休想逃過他的報復。門下三徒的奇恥大辱,令祁無忌惱羞成怒,這四海幽靈祁無忌的輩分在江南乃至中原武林以少有比肩,一身武學五十年前便與太行山冷面驚魂韋心剛不相上下,那裡嚥得下這口氣。他首先千方百計從黑道人物口中瞭解陰風教主的身份,後來居然探知陰風教教主就是當年詐死九宮山的江南魔宗九頭閻羅鐵風塵,這個消息不由令他大吃一驚。他原想當今武林人物之中能與自己比肩的高隱應該說已經絕無僅有,但就是死也想不到百年前與其師仲昆道人齊名的陰山怪人門下三徒弟九頭閻羅鐵風塵竟然還在人世,而且搖身一變又成了當今勢傾中原的黑道第一大幫——陰風教教主,這使得祁無忌復仇的把握大打折扣。因為當年年陰山怪人的陰陽易生功余師尊仲昆道人的天元神功一樣名揚天下。而其傳與三徒弟鐵風塵的少陰功更是陰冷歹毒無比,極難對付。不過,祁無忌的太極功夫此時也修煉到了七成火候,他自襯即使自己不能打敗鐵風塵,也不至於敗於其手下。最起碼也能挫其威風,討回自己的面子。不唯如此,眼下陰風教已成中原武林公敵,如自己能夠力挫鐵風塵,豈非能夠在中原武林和海內四尊面前揚眉吐氣?到時召回三位徒弟,自己一脈就名正言順地獄海內四尊平起平坐了。聲譽的誘惑與復仇的慾念使得四海幽靈祁無忌立時變得豪氣干雲,於是,他開始神秘地出現在中原江湖。
他原想先行擊斃將自己的三位徒弟拉下水的三手老怪曹彪,以此來激怒鐵風塵,使其現身與自己決鬥。沒想到曹彪已經死於太湖釣叟公孫傲與東方雲星之手,所以他只得耐心地等待陰風教教主鐵風塵的出現。
不久,九頭閻羅鐵風塵真的在江湖上現身了。
鐵風塵本來不想在江湖上露面,詐死埋名九宮山之後,他已在黑龍宮內潛藏了二十餘年。他之所以要詐死,自然有他不可告人的目的。
當年陰山怪人將陰陽易生功一分為二分傳與大弟子鐵面金剛和他,二人當時甚是不服。陰山怪人死後,這二人便試圖合力逼迫已經得到師父陰陽易生功真傳的二弟子臥龍真人,要他交出心法秘笈,使二人都能夠練成陰陽易生功,無敵於天下。
誰知陰山怪人在世的時候,就已經頻頻告誡過臥龍真人,要他謹防兩位師兄弟的不良用心。他自然深知這兩位徒弟的秉性,這二人常常為達到自己的目的而不擇手段。陰山怪人之所以將陰陽易生功分傳與這二人,就是怕他們練成之後在江湖上為非作歹,因此陰山怪人去世之後,臥龍真人便也遠走高飛,不知去向。
後來臥龍真人便隱身於金菊山臥龍洞,終日潛修師傳神功。為避世人進山騷擾,他在山谷內布下一座奇陣。原想自己不久便可練成陰陽易生功,卻沒想到竟然因此走火入魔,致使他抱憾而死。那座奇陣便永遠地留在了山中。這就是後來被人們稱為人間地獄的金菊山山谷。
金菊山屢屢爆出的傳言,也曾一度引起鐵風塵對二師兄的懷疑。因為陰山怪人心羅奇學,世間奇陣無所不通,既然就連深諳陣法的靈虛子道人都沒能走出金菊山山谷,那麼,此地的主人自然非二師兄臥龍真人莫屬。
鐵風塵幾欲進山一探,但最終也沒能鼓起勇氣。因為他自知以自己的身手絕對不是二師兄臥龍真人的對手,所以始終未敢輕舉妄動。而是數上天山尋找大師兄鐵面金剛,與其合謀互傳所學,試圖互相受益。不想二人各懷鬼胎,相互間均沒能傾囊相授,以至於事倍功半,為此二人翻臉,此時便不了了之。
九年以後,在中原武林余黑龍幫的那場惡戰中,鐵面金剛的二弟子東方亮為了拯救中原武林之危,使出了師門奇功「赤焰掌」擊敗了黑龍幫幫主新仲照,無形中暴露了自己的身份,這使得急欲學到這門功夫的九頭閻羅鐵風塵看到了希望。於是數次親往居仙山向師侄索取。但東方亮由於事先已經得到師父鐵面金剛的諭令,所以沒有傳給他。巧取不成只得豪奪,無奈之下,鐵風塵使出了詐死埋名的損招瞞過了天下武林眾人,而他卻暗中控制了黑龍幫的殘餘舊部,殘害了師侄東方亮,最終還是得到了少陽功秘笈,並脅迫東方亮的夫人紅綾仙子蘇玉琦助他練成了天下無雙的陰陽易生功。
九頭閻羅鐵風塵原想只要此功一成,自己便足以天下無敵,掌控整個中原武林易如反掌。但他萬沒料到,東方亮侄子東方雲星在其師白羽秀士林天慶的傾心相授下,竟以區區弱冠之齡就練成了足以與自己的陰陽易生功抗衡的天元神功,他的出現,無疑對自己的計劃是一個致命的威脅。因為一旦東方雲星得知自己就是當年殺害他父親的元兇,不但自己稱霸中遠物流的願望無法實現,而且就連自己恐怕也難逃一命之危。九頭閻羅此時已經想像到了東方雲星的悟性,他很可能在極短的時間內就可連成天元神功,到時有海內四尊傾力相助,再加上集整個中原武林之力,自己絕對不是他們的對手。權衡之下,鐵風塵決定不惜一切代價現將東方雲星這條禍根趕在中原武林大會之前除去,不然後患無窮。因此他頻頻派出得力之人四處打探東方雲星的蹤跡,伺機下手。
然而,手下人接連慘敗,就連自己的弟子加心腹,身為副教主並兼任陰風教監教的六指獨行客徐林荒也曾言不是東方雲星的對手,這更使得鐵風塵感到蜂芒在背。眼看中原武林大會在即,到時中原武林定會集全部中原之力余陰風教正面宣戰。如不能在中原大會之前除去東方雲星,一旦真相大白於天下,自己就成了天下武林的公敵,最終也難逃其手。因此鐵風塵決定,親自出手,找到東方雲星並將其擊斃,除去自己的心腹大患。
月餘以來,九頭閻羅鐵風塵一直在密訪東方雲星的行蹤,但至今仍無著落。他並不知道,東方雲星一個月以前就奉師父之白羽秀士林天慶之命,再度前往金菊山臥龍洞練功探秘,因此他自然沒能如願。
不過,鐵風塵雖然沒有見到東方雲星,心甚懊悔,但卻又有了一個驚人的發現。近幾天來,他總是感到有一個神秘的影子在無聲無息地伴隨著自己。憑感覺,這是一個急難對付的角色,他苦思冥想也想不出,當今天下武林除了蓬萊島主之外,還有誰能具備這等身手。還有,對方跟蹤自己的目的是什麼?是尋仇?還是想弄清自己的身份,鐵風塵一生殺人如麻,三十年前他就是使出詐死的手段遺禍眾位弟子這才逃過一劫,如今三十年已經過去竟然還會有人跟蹤自己,無疑,這人至少對自己的身份產生了懷疑。一種不祥之兆籠罩在他的心頭,鐵風塵決定,首先弄清這人身份,並先將他除去。不然的話,自己的身份甚至是性命終究也會壞在他的身上。無論他是什麼人,包括自己的弟子。所以,他有意將對方引至荒無人煙的九嶺山腹地。只不過,他沒有想到,此人居然是自己四十年前的死對頭、與自己並肩割據南北武林的冷面驚魂韋心剛的大師兄四海幽靈祁無忌。
對於四海幽靈的突然出現,九頭閻羅鐵風塵實在是沒有思想準備,因此他感到驚恐萬分。這倒並不是他認為自己不是對方的對手,也不是怕他向自己尋仇,而是普天之下除了蓬萊道人之外,也許就只有這個四海幽靈能夠識破自己詐死埋名之計。並且有資格有本錢向自己當面叫陣。對於冷面驚魂韋心剛的武功,九頭閻羅心中有數,自己雖非其敵,但也不至於比他低到什麼地步。這也是冷面驚魂韋心剛幾十年來一直沒有進入中原除去自己的最大原因。但對於其大師兄四海幽靈祁無忌,鐵風塵卻是一無所知,五十年來,祁無忌雖被師父仲昆道人逐出師門,但其師的鎮山絕學太極神功一定都被他盡數學去,太極神功與陰陽易生功昔年並肩齊名,論資格祁無忌還要高過自己,自己就算練成了陰陽易生功,是否能夠一舉擊敗或者除去四海幽靈,這還不敢預料。因為正面對敵,本身對於一心想將自己除去的極富心機者來說,成數都會大打折扣。更何況對方的武功定不會比自己低多少,甚至會超過自己。所以九頭閻羅雖然心中打定主意一定要除去此人,但面對如此強大的對手,他心中也感到十分緊張。因為一旦自己失手,四海幽靈絕不會給自己留下再次詐死的機會。那麼今晚倒在這裡的就將會是自己,祁無忌絕對具備這份實力。
四海幽靈祁無忌心中的緊張程度也絕對不亞於鐵風塵。憑感覺,他就知道對方的武功要高過自己,而且對方的武功歹毒,令人防不勝防。就算二人實力相當,勝者仍舊會是鐵風塵。要想擊敗對方,自己的武功必須高出對手一成以上,但全祁無忌自認不具備這個條件。
這二人一個是五十餘年前就獨霸江南武林的黑道魔頭,赫赫有名的陰風教教主,身懷絕世無雙的陰陽易生功;一個是百年前名動天下的三大奇人之一的太極島仲昆道人的開山大弟子,身懷天下獨有的太極神功,只因互生顧忌,所以此時雖然相距不到兩丈,但誰也不敢貿然出手。二人都曾身經無數惡戰,心中自然十分清楚,誰一旦稍有疏忽,誰就有可能從此在天下武林消失,因為雙方都明白,無論哪一方失敗,對手絕不會給敵人留下活口。
五丈之外的賀永昌此時的心情也是極其緊張。他當然不容九頭閻羅的目的得逞,但他也深知,自己絕非九頭閻羅之敵,就是偷襲也未必會成功。四海幽靈祁無忌雖然可恨,但它畢竟是自己的師伯祖,自己焉能讓他一人獨自涉危?不過看情勢,其既然敢於跟蹤並與九頭閻羅鐵風塵叫板,自然就具有與對方抗衡的實力。只是九頭閻羅聽起來已經練成了陰陽易生功,四海幽靈是否得知這還很難說。要命的是,凡是身懷奇學的武林高手,大都極其痛恨一旁幫襯者,自己一旦現身出手,弄不好費力不討好不說,極有可能還會成為這二人的公敵。權衡之下,賀永昌決定先暗觀動靜,審時而動,他自襯自己出手相助祁無忌,即使無法取勝,但也不至於無法自保。想到此,賀永昌深吸一口氣,運動神功,凝神相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