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血風塵 第5卷 二
    「噢。」黃山神尼的雙眼又放射出兩道驚喜的光芒,面色也不由陡然大變。當她發現突地歐陽清也眼神有異時,這才認識到自己的失態。於是強作鎮靜,隨口問道:「露兒金蓮芳齡幾許,怕還不到二十吧?」

    三笑飛魂陳春露也明顯地看出了黃山神尼的神態變化。本來父親已經說明十九年前撿到自己時自己還是一個嬰兒,旗幟黃山神尼還要明知故問,這種反常的多餘令陳春露非常納悶。狐疑之下她也不便多想,連忙欠身答道:「露兒今年一十九歲。」

    聽了陳春露的回答,黃山神尼這才不住地點頭,一雙疼愛的目光也不住地在陳春露那張光艷照人的俏臉上端詳。這位三笑飛魂陳春露太想年輕時的自己了,剛才一見到她,自己編莫名其妙地感到一種情不自禁的親近感,彷彿自己造就與她相識死敵,難道天下真的會有如此巧合的事情?黃山神尼實在不敢再往下想了。

    歐陽清的芳心此時也在激烈地翻騰著。一月之前,當自己第一眼看到陳春露的真實面目時,便驚愕地發現,這白衣少女陳春露的相貌太像自己年輕時的師傅了。而現在帶二人同坐一桌之前,歐陽清藉機將二人暗中比對一番,誰知這一比較更令她的心兒狂跳不已。因為這二人實在是太像了,那眉毛、那臉龐、那神態、那舉止,甚至就連衣裝打扮也與十餘年前的師父黃山神尼一般無二。再聯繫起剛才師父的失態,一個幾乎令歐陽清難以想像的結論在歐陽清心中冒出:這位三笑飛魂陳春露就是師父黃山神尼的女兒。

    但是,她很快便有否定了自己的推斷,師父一生未嫁,出家黃山,世人皆知,豈會有親生女兒,一定是自己猜錯了。

    然而,聯想起十多年來,師伯白羽秀士林天慶與師父的書信往來極是頻繁,以及雙方的屢屢接觸,歐陽清甚至開始懷疑起著二人的關係是否非同一般,師父同門一共四人,卻為何偏偏與三師伯白羽秀士往來密切,這又該如何解釋呢?

    歐陽清的確猜對了,這白衣少女陳春露確實就是黃山神尼的親生女兒,十九年前與師兄白羽秀士所生。後背黃山神尼棄於太行山南麓東陽關下,恰巧無影神飄陳石川路過撿到,十九年來幾經周折,才將她撫養成人。陳石川這些年來之所以極少現身江湖,實在是由於陳春露所累有關。

    此時,黃山神尼心中已經鏡明,眼前這位白衣少女陳春露就是十九年前被自己丟棄於山野路旁的那個女嬰。乍一確認,黃山神尼不由心襟搖曳,幾乎難以自禁。不過她還是強忍內心中的激動,表面上仍舊談笑風生。這女子固然是自己親生,但卻是陳石川十九年來千辛萬苦才將她撫養成人,自己豈能再度相認,讓陳石川再歸孑然?但內心雖然如此想,但她的目光卻總是禁不住在陳春露的臉上端詳。

    無影神飄陳石川似乎並未覺察到黃山神尼的失態,言來語去依然非常平靜。

    東方雲星心中有事,所以沒有心思去猜測他人的心理,只是一面低頭品茶,一遍傾聽眾人的交談。

    席間少敘,眾人酒飯過後,黃山神尼吩咐安排眾人歇息,而他則與陳石川道別,獨自一人回到誦經庵,取出東方雲星帶給她的那封師兄白羽秀士的書信,拆開細看,之間信中寫道:

    慕容師妹鈞鑒:

    久違仙顏,不勝思戚。幾欲迢迢聆拜,奈關山遙遙,難如夙願,面壁終日,實感淒惶之至。

    小徒藝業小成,初出中原,孤鴻扁舟。江湖險惡,危機四伏,陰陽教逞兇鬥狠,久欲挾此子以脅天下武林之心不滅。往來馳騁,還望師妹廣施仁手,督促庇佑。以助余十八年前撫孤冀望於中原之心也。

    中原大會在即,伏望促其苦修武德,屆時廣大武盟,與其母相會。余意待中原大會之後,即為其與師妹高徒完婚,以遂余與神尼十四年之盟。余不久也將再出山門,相逢芳菲為期已不遠矣!

    臨箋茫然,不知所云,林天慶俱。

    望著白羽秀士那蒼勁飄逸的字跡,黃山神尼不由雙目微潤。林天慶那英豪逼人的剛毅之容再次浮現在她的眼前。整整十九年了,真是情海春夢,愛恨哪堪。字跡雖然身入佛門,心歸空冥,但二十年前的風風雨雨依然歷歷在目。而今這位白衣少女陳春露的突然出現,竟又使她那顆止水之心掀起難以平復的波瀾。黃山神尼的心中不由升起一股難以抑制的愧疚愁緒。他不由暗自默念道:「露兒,娘對不起你,你恨我嗎?」

    正在這時,外間傳來了腳步聲。黃山神尼連忙拭去眼簾上那幾顆欲滴的淚珠,掀簾出外一看,原來無影神飄陳石川。

    「陳大俠請坐,荒山僻壤,孤庵慘淡,無物招待,實在抱歉。」黃山神尼說著,親自為陳石川沏了一杯清茶。

    陳石川品了一口香茗,然後面色一端說道:「慕容女俠,請恕陳石川冒昧,陳某有句話不知當問不當問?」

    黃山神尼聞言渾身一震,但瞬間又恢復了平靜:「陳大俠江湖高人,又換但講無妨。」聲音竟略帶著顫抖。

    「陳某此次南下中原拜訪神尼,實是為還心願而來。」

    「貧尼早知陳大俠大名,但卻無緣相見,不知陳大俠有何心願?」

    「慕容女俠可還記得二十年前的那場太行山之變?」陳石川的雙眼緊緊地盯著黃山神尼那驟變的臉色。

    「二十載春秋已過,提它何益?」黃山神尼似乎並不以為然。

    「不然,陳某正是為此而來。慕容女俠可肯告知陳某一件事?」

    「貧尼早年隨師學藝,與陳大俠是為近鄰。貧尼又有何事不便講出,呈扇形盡可相問。」

    「慕容女俠十九年前是否在太行山南麓東陽關下丟棄過一名身裹白衫的女嬰?」

    「這……陳大俠因何得知?」黃山神尼的神態極不自然。

    「實不相瞞,陳某一年前由塞外神醫杜大俠口中得知此事。並且還知道慕容女俠還得到過杜大俠的醫治,風寒之症方才痊癒。」

    「貧尼佈滿陳大俠,確有此事,莫非……」

    「陳某此次南下,正是為慕容女俠送女而來。與陳某同來的那位女孩子正是女俠親生女兒,也就是你丟棄的那名女嬰。」

    「啊!」陳石川的話就如一條皮鞭,狠狠地抽在黃山神尼那可本來就已經忐忑不安的心上。她頓時面色蒼白,雙手顫抖,舅舅說不住話來。事情過著南北自己猜個正著,一陣天旋地轉的暈眩,她差一點栽倒在地。

    十九年前,白羽秀士林天慶與當時慕容蘭偷嘗禁果之事被師父冷面驚魂韋心剛發覺之後,韋心剛一怒之下,罰林天慶面壁十年,慕容蘭終身為其父守墓思過,但允許二人成親。豈料慕容蘭生性極是剛烈,事已敗露,自覺無臉見人,遂不辭而別。行至太行山南麓,不想腹中嬰兒早產,她竟將所產嬰兒棄之荒山草叢之中,而她也病倒在客店之中。幸得塞外神醫杜叢生及時相救,才得以康復。

    這日恰巧無影神飄陳石川從東陽關下路過,於荒林之中聞聽嬰兒哭聲,遂扒開草叢,撿起女嬰。但他孤身一人,無法餵養,於是送至附近摯友家中托其代為撫養。只因這個女嬰當時置身於春雨剛播的草叢之中,遍身露水,所以陳石川為其取名「春露」,以示紀念其之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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