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黃衫少女使得正是三十六路伏虎鞭的第四招「蒼龍倒掛」。伏虎鞭乃是雲霧山九龍寺方丈法心大師的鎮寺奇學,那麼著黃衫少女必定就是法心大師的徒弟無疑了。
伏虎鞭法固然厲害,對付一般江湖高手已經綽綽有餘,但要迎戰江湖上赫赫有名的烏蒙雙鷹卻是遠遠不夠。剛才黑鷹大意之下臉上挨了三鞭,此時已有防備,再不上當。黃衫少女鞭方落下,便被一道極強的冷氣迫退數步,攻勢一滯,黑鷹凌厲的一爪已向她前胸抓來。
黃衫少女終是迎戰經驗極少,竟然手足無措,眼看就要被一爪抓中。東方雲星白衣急閃,已飄身上前,長袖猛地一拂,黑鷹陡覺右腕一麻,如遇火烙,連忙飄身後退不迭。而就在這時,白鷹的一掌也悄無聲息地擊中東方雲星的左肋。
東方雲星雖然早有戒備,但也覺得心血翻湧,喉頭發鹹,嘴角溢出一縷鮮血,顯然,他已受極重內傷。
「少俠,你怎麼樣?」黃衫少女見狀大驚,連忙上前發問。
東方雲星露出一絲苦笑,搖頭不語。雙目一掃之下,心頭猛地一顫,之間黃衫少女面色蒼白,嬌軀微顫,看來她也已經中了黑鷹的絕陰冷氣,自己內力已經很高,尚難以支撐,黃衫少女內力稍遜,自然更難支撐多久。問題是自己已受內傷,再戰下去是否能夠自保,已很難說了。
正當他飛快地思索著應對的辦法之際,烏蒙雙鷹的下一輪攻擊也告開始。
之間二人四目相對,迅速分開,各自就地飛速旋轉,而且越轉越快,最後幾乎讓人看不清他們的身形。東方雲星數月前在少林寺擂台之上見識過烏蒙雙鷹的徒弟宋超然的鷹爪功夫,看到二人的身法,便知烏蒙雙鷹要施展殺手絕招「鷹爪十三變」了。當下全神貫注,吸氣沉肩,運功週身,但越是強提內力,越覺體內如添寒冰,不由打個冷戰,就連身側的黃衫少女也覺寒氣逼人,於是不由用驚恐的目光緊張地望著他。
這時,雙鷹的圈子越轉越大,兩團淡淡的紫氣迅速向二人湧來。東方雲星大吃一驚,知道這是雙鷹仗以成名的「絕陰冷氣」,自己如此功力尚難抵禦,更何況黃衫少女現在也已經身中寒毒。心念一動,左臂輕舒,夾起黃衫少女,隨即身如驚鴻掠波,一飄十數丈,只兩個起落便飛上二十丈開外的一處山峁之上,身形剛剛落地,長劍已經拔在手中。
烏蒙雙鷹正欲合擊,忽見對方飛身飄出,哪裡肯捨,雙雙循跡而至。人在空中,身形急變,兩團黑氣之中伸出無數利爪,快如幻影一般向二人週身抓至。
東方雲星左臂仍舊攬著黃衫少女,右腕一抖,劍芒大盛,一招「怒蛇騰身」,直見身週一丈之內俱是冷冽的劍氣,八道顏色各異的光華閃爍而出,將四周絕陰冷氣一掃而盡。就在雙鷹避開劍鋒之際。再來一式「平步青雲」,又是一飄十數丈,向前方更高的一個山崗掠去。
雙鷹一落又起,齊齊追出,轉眼間再次飛臨二人頭頂,輕功竟然絲毫不遜於東方雲星。
東方雲星愈覺體力難支,自料今日難脫雙鷹之手。於是當即鋼牙一咬,放開黃衫少女的身子,居第旋轉數周,左掌猛揮,天元神功全力擊出,右手長劍寒光暴漲數尺,挾著風雷之聲,使出了前不久方才練成但從未試過的臥龍真人的鎮山絕學「三十六式天罡劍法」,因為他知道,單憑自己身負師門「逍遙劍法」已無法在短時間為自己贏得喘息的機會,所以這麼做也是出於百般無奈。
這一念之差,東方雲星已經鑄成大錯。天罡劍法是臥龍真人集百年武學參悟而成,極難練就。而且三羅奇功未達五成者不能輕易使用天罡劍法,否則極易走火入魔,重者則可致人於死地。東方雲星練此劍法之時,便已閱過臥龍真人的遺書,原本熟記於心,但此時已臨危急關頭,因為但以本身師門所學已難以與雙鷹抗衡,情急之下,竟將遺書所囑忘記,便運起自己才參悟至四成的三羅奇功,使出了曠世絕學「天罡劍法」。
天罡劍法果然威力極大,但見劍起處紫氣騰繞,紅光四射,劍氣飛旋之下,兩丈之內已失去東方雲星的身影。
雙鷹正暗自得意,陡覺一道不可抗拒的神力橫掃而來,連忙飄身退開。正待變招合攻,突又見眼前劍氣暴漲,光彩耀目,不覺大驚失色,身軀在空中急轉,雖然堪堪避開劍鋒,但也嚇得怪叫連聲,齊齊倒撞而出,立於地上面面相覷。白鷹左袖被削去一大截,若非其身法極快,左臂怕已不再為他所有;黑鷹更是險極,滿頭長髮竟被削去一大片。二人呆立原地,一時狼狽萬分。
天罡劍法純以內力催動,東方雲星雖然一招將烏蒙雙鷹逼出三丈開外,但他自己也覺胸悶氣憋,腹內就如萬箭穿心,嘴角又溢出一口鮮血。眼前金星亂冒,他不顧自身安危,強運三羅奇功,致使氣血逆行,真元四散,眼前一黑,幾乎栽倒。但此時他的神智尚自清醒,微晃之下,又勉強站穩。
黃山神尼見狀不由嚇得花容失色,連忙上前伸手相攙,不想剛至近前,便被一股無形動力彈開,站立不穩,竟被推出八尺開外。方一跌倒,便見頭頂黑影一閃,黑鷹身軀已經一晃而過。而白鷹也已慘哼一聲迭出一丈開外。再看東方雲星,一口鮮血噴出老遠,身形連晃,已經站立不穩,右肩與左胸均被雙鷹抓傷,現出兩個暗青色的爪印。
原來,東方雲星雖受重傷,但因有陰陽易生功相護,耳目仍舊即使清靈,黃衫少女剛想上前攙扶,慘敗之下正欲退去的烏蒙雙鷹也看出了東方雲星體力不支,於是不退反進,再次雙雙撲上,黑鷹撲向黃衫少女,白鷹仍舊於半空中伸出巨爪抓向東方雲星。
東方雲星此時已經無力再戰,急切之下以自身僅存的內力使出「沾衣十八跌」的功夫,內力陡然向體外一湧,黃衫少女立刻被彈開並跌倒在地,因此,黑鷹半空中的一招已告落空。但是,他要想在避開白鷹的襲擊已是不能。但求生的本能還是驅使他左手一抬,劍鋒上撩。這雖然僅僅是類似制敵的一招,力道卻已銳減。但白鷹招已使老,只道他對方已經無力接招,右爪剛剛抓至對方右肩,左臂便被東方雲星上撩的青虹劍劍鋒削去一大片皮肉。青虹劍削鐵如泥,就算東方雲星大減,但也深及臂骨,頓時血流如注。白鷹連忙倒栽回原地,點穴止血,心中卻是驚駭異常。黑鷹襲向黃衫少女,誰知一抓之下空空如也,卻原來黃衫少女已被東方雲星內力彈開跌倒。由於慣性所致,黑鷹身軀徑直向東方雲星撲去。東方雲星此時已無半絲還手的力氣,關鍵時刻只是勉力將青虹劍劍鋒一轉,劍尖直指黑鷹撲來的方向。但是,就是這一個毫不起眼的動作,對於黑鷹來說,也是極大的威脅,黑鷹怕他以逸待勞,因此連忙急使「千斤墜」,強行落地。
白鷹一爪落空,只氣得七竅生煙,凶焰大盛。巨爪揮處,兩株碗口粗的松樹竟被他攔腰拗斷,隨即奮力一推,兩株失去支撐力的松樹頓時加速向東方雲星傾倒,而他人也隨後電射而出,向毒氣發作,苦不堪言的黃衫少女再次抓下……
東方雲星此時自保尚且不能,也不敢閃身躲開,他明白自己的內力與體力此時已經消耗到了極限,如再輕舉妄動便會有生命危險,所以只得眼睜睜地看著巨樹迅速向自己倒下……
千鈞一髮之際,倏地一聲清嘯驀時由遠而近,瞬間已至場中。白鷹聞聲身形一慢,立被一股大力推出三丈之外,而即將壓到東方雲星身上的兩株巨樹也飛上了半空。東方雲星這才看清場中多出了一個大約五旬開外的清瘦老人。這人身材峭瘦,但極其神勇,長鬚及胸,一身紫衣,面如滿月,雙目寒氣逼人。
這老者方進場中,雙目環掃之下,神色大變。當即飄身上前,疾速在東方雲星身上連點,即使地封住了他的週身大穴。回身又來到黃衫少女身側,右掌貼於他的百會大穴之上,片刻十分,黃衫少女就已顯得面如常人,遠非先前那等難受。
「爹——」
黃衫少女不由發出一聲微弱但飽含驚嚇的喊聲。
老者並不理她,卻轉身走向雙鷹,在二人面前兩張之地站穩身形,雙目如電,筆試這呆立當場的烏蒙雙鷹。冷冷地說:「十數年不見,堂堂烏蒙雙鷹竟也學會了偷雞摸狗的勾當,是在可喜可賀。」
「怒山怪人」。烏蒙雙鷹齊齊發出一聲驚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