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山為五嶽之首,古來就是有名的遊覽勝地,而泰山絕頂觀日出更是千古絕唱。
順著泰山那連綿不斷的石階順坡而下,然後沿著南下的車馬大道行不百里,便來到了一處不小的莊園——孟家莊。
孟家莊雖非膠東重鎮,也非遊覽勝地,但卻與泰山一樣聞名遐邇。
「要想平安游泰山,須當先拜鐵輪門。」這是三十多年來膠東江湖廣為流傳的口頭禪。所以,這段時期,凡是遊歷過泰山的人,都會知道這孟家莊便是中原知名度極高的精華門派——鐵輪門的總會。因為只要有了鐵輪門的路牌,方圓五百里之內一定會平平安安,一帆風順,絕大多數黑道人物都會乖乖地買那面路牌的帳。
而今天,孟家莊裡裡外外張燈結綵,熱鬧非凡。來今日是鐵輪門現任門主孟昊天的六十大壽。
威震膠東,享譽中原的鐵輪門門主「日月輪」孟昊天六十壽辰,這在膠東半島是一件極不平常的日子。故此方圓五百里的江湖知名人物很早便趕來慶賀。日頭方起,莊門口便已是車水馬龍,前來慶賀的人們絡繹不絕。負責接待來賓的第二代弟子「丹鳳朝陽手」廖高陽,此時正極有禮貌地接待著四面八方趕來慶賀的親朋好友,以及與孟昊天平素交往不錯的江湖好友和武林人士。
時將及午,孟家莊內古樸風雅的孟家大院呢已是賓朋滿座,勝友如雲。這些人大多數均是與門主孟昊天交厚的武林人物。此時,這些人便匯聚於孟家大院中央花園西側的「會義軒」內。
面南向北端坐在太師椅上的那位看似體型臃腫但氣色極好的黑鬚老者,就是膠東聲威顯赫的孟家莊莊主,鐵輪門門主「日月輪」孟昊天。兩側端坐的分別是她的兩位胞弟「金銀雙輪」,左側是「金輪王」孟昊春和「銀輪王」孟昊秋。接下去就是鐵輪門內身份較高的人物「鐵手」張林、「長鬚關公」侯嘯、「飛輪手」伊勇……
對面各席之上,首席兩位黑白雙 老人是泰山圍棋二聖, 江湖稱「黑 棋聖」與「白 棋聖」。接下去就是泰山玉皇觀觀主周蒼茫。「沂蒙雙俠」雷義亭與桂田堯,還有「聊城四賢」趙家四兄弟等十幾人。
少門主孟雲生此時正穿梭於眾人之間,安排著院內事務。
時及午 ,酒席已安頓完畢,門主孟江瀾剛要招呼眾人入席。卻見門外匆匆走進一人,這人一身青衣,慌張之際幾乎將一名上席的侍女迎面撞倒。這人徑直走入「會義軒」內。低聲向孟昊天耳語幾句。孟昊天聞言臉色微變。低聲吩咐道;「全莊戒嚴。」
「孟大俠,出了什麼事?」白鬚棋聖 已看出了孟江瀾神色不對,頓時,坐上眾人的目光一齊落在孟昊天一人身上。
「諸位,莊外來了一隊人馬,自稱是前來相賀,但接待的弟子都不認識,看來來者不善。二弟三弟,你們先去看看,最好不要動武,免生意外。」
孟昊天話音剛落,身側的金銀二輪孟昊春、孟昊秋兄弟二人已雙雙飄出「會義軒」。
堂上眾人聞言,頓時不由半信半疑。舉目膠東,甚至中原武林,有誰敢如此明目張膽地蓄意前來捋「日月輪」虎鬚?
玉皇觀觀主周蒼茫面帶疑雲,向孟昊天問道:「依孟大俠猜測,會是什麼人?」
孟昊天雙眉緊鎖,一番思索之後,終於說道:「鐵輪門向不與江湖各派結怨,如果硬要說育人結過樑子的話,那就只有這六個人。」
「是誰?」沂蒙雙俠之一的雷義亭問道。
「滄州六怪」孟昊天道出了一個足令座上眾人震驚的名字。
「會是滄州六怪?」黑白圍棋二聖也覺驚異。
「除了這六人,孟某自信從未招惹過如何江湖人物。」孟昊天沉吟道。
聽了孟昊天的話,聽上眾人不由一陣沉默。在場者十有七八都是江湖人物,對滄州六怪幾乎無人不曉。這六人原來都是滄州惡霸「黃發怪客」門下弟子。黃發怪客在三十年前便是河北黑道梟雄。一身橫練的「金鐘罩體」功夫已達刀槍不入的地步。「八卦刀」名揚河北甚至山西和渤海一帶。門下六徒沒人都學的一身過硬的武功,但人人卻均是心術不正,仗著武功高強在河北和山西南部廣有惡名。但鐵輪門因何與「滄州六怪」結下冤仇,在場眾人卻是鮮知。
聊城四賢老大趙鐵胤試探著問道:「請問孟掌門,貴門因何與這六怪結下樑子?」
「這是上輩子的事了,」孟昊天歎了一口氣,向眾人敘述了這段二十年前的舊事 :
二十一年前,即將業滿出師的孟昊天的前任掌門,也就是其父「入雲龍」孟九龍之命,前往滄州辦事。雖然當時孟昊天已是名揚膠東的武林高手,但對江湖之事卻是知之不多,所以在事情辦完之後便決定獨自一人藉機在滄州城遊覽一番。
本來,孟九龍要他辦的事在城郊便可辦妥,還囑咐他早去早回。但血氣方剛的孟昊天早吧父親的話忘得一乾二淨。
柯橋,他剛游至滄州城南的柳堤之畔,便迎面撞見兩名惡棍攔路侮辱一位若女子。孟昊天身為武林中人,路見不平自然仗義相勸。不想領命惡棍竟不聽勸告,後被孟昊天狠狠教訓了一頓,兩名惡棍狼狽而逃。
如果此時孟昊天脫身離開滄州,倒也不會有事,誰知他藝高人膽大,竟孤身送這位女子回家。不想在返回的路上被八名大漢迎面攔住不妨。言來語去之際這才得知,被他打跑的兩名惡棍竟是聞名河北的滄州六怪門下。一番刀兵相見之後,孟昊天終因寡不敵眾被這八人生擒。
五天以後,心急如焚的孟九龍終於趕到了滄州。他是接到了滄州六怪的「請柬」之後才聞訊而來的。同來的還有另外的兩個兒子孟昊春和孟昊秋。
來到滄州之後,孟九龍首先找到車站好友「太極掌」成化,求他從中斡旋。
不想,滄州六怪不買成化的帳。無奈孟九龍只得親率二子來到滄州六怪府上與六怪當面交涉。
論說,孟昊天路見不平拔刀相助,本是武人本色。但滄州乃是熱家裡也怪的天下,孟昊天來到滄州城,未拜人家六怪的碼頭,按照當時的江湖規矩失禮的是他。在人家的地皮上,孟九龍雖為江湖知名度極高的鐵輪門掌門,但當時也無話可說。
正當雙方僵持不下之際,恰逢武當山地天道長奉掌門之命來滄州辦事,聞知此事,當即出面調停。滄州六怪甚至武當派乃是當今中原九大門派位居第二的江湖大派,如因此事傳到中原武林盟主東方亮的耳中,自己豈能有好果子吃?因為猥褻婦女是江湖俠士最為深惡痛絕之事。再說,有孟九龍父子三人,再加上一個劍術精絕的武當山「天、地、人」三奇之一的天奇道長,滄州六怪自襯不是對手。鐵輪門望重江湖,與其結下樑子日後對自己一方也頗為不利。為此,滄州六怪賣了個人情給天奇道長,放出了已經被他們囚禁了七日的孟昊天。
這件本來便不足掛齒的往事已經過去二十一年之久,孟昊天早就已經淡忘。但今日他突聞莊外來了一對陌生的人馬,自知不妙。但搜腸刮肚就是想不出足以前來找自己尋仇的冤家。於是他就想起了滄州六怪這路能找出借口找上門來的江湖人物。
「孟大俠,以滄州六怪的實力,恐不至於敢上鐵輪門尋仇吧?」白鬚棋聖自然知道鐵輪門的份量。
「假如真是這樣,那他們一定是找到了足以對付我鐵輪門的靠山。」孟昊天似有所思。
正在這時,在莊外負責接待來客的弟子「丹鳳朝陽手」廖高陽神色緊張地走了進來,向孟昊天稟報:「啟稟門主,這些人來路不明,全都黑紗蒙面。自稱與門主有舊,要強行闖入莊內,二師叔和三師叔已經於他們動了手,少門主也出去了。」
「走,去看看。」孟昊天霍地起身,便帶了幾位下人向外面走去。
「孟大俠請留步。」
「二位有何見教?」孟昊天停下腳步問。
「可允許我等略盡友人之誼?」
「這恐怕不妥吧?」孟昊天一時頗覺為難。如果來者真的就是滄州六怪的話,這就是鐵輪門和他們之間的私事了。不過……他實在難以當下決定。
「反正孟大俠一走,我們這些人閒著也沒事,我們就出去看看又有何妨,萬一事情有變呢?」沂蒙雙俠接口說著,腳下卻已經跟上了孟昊天。
「好吧,不過諸位暫時不要暴露身份,一面招惹不必要的麻煩。」孟昊天說完,腳步已跨出了門檻。
孟家莊外,此時已是刀兵相見。待眾人出到莊外,孟昊春和孟昊秋已與兩個灰衣人動上了手。
這二人武功僅次於長兄孟昊天,都是膠東一等一的好手,但眼前與那兩名灰衣人卻一時僅打個平手,可見這兩名灰衣人武功竟自不低。
此時,兩組人馬的激戰已到達頂峰。孟家二兄弟畢竟技高一籌,兩名灰衣人各中一掌,敗歸本隊。
恰在此時,又有兩名灰衣人悄然而出,雙手揚處,竟飄出幾絲淡淡的黑氣。藉著強勁的掌風,捲向孟家二兄弟。
「住手。」一聲斷喝由莊內傳來,來人話語聲中竟帶著微微的顫抖。不過,由莊門內湧出的一道掌力奇強無匹,不僅以風捲殘雲之勢將兩名灰衣人的黑氣一掃而光,餘力未減,又將兩名灰衣人推出數尺。
話語未落,一位體態臃腫的紫衣老人在眾人的簇擁下出現在莊門口,來人正是鐵輪門門主「日月輪」孟昊天。
原來,孟昊天剛到莊門口,便見兩名灰衣人同時出手,於是出演喝止。但同時他卻驚異地發現這二人的掌風中竟泛著淡淡的黑氣。孟昊天自然認識那是另江湖人聞聲色變的陰毒武功「陰風掌」。大驚之下,喝聲中竟顯出微微的顫抖,因為他的腦海中就在這一剎那閃現出一個可怕的名字——陰陽教。
陰陽教是自東方盟主遇害後的十幾年來迅速發展起來的最令中原江湖感到可怕的一個黑道組織。其實力之強,幾乎可與整個中原武林為敵。所以,孟昊天早就嚴令門下弟子,切要循規蹈矩,千萬不要與陰陽教弟子結怨。萬沒料到,滄州六怪竟然帶著這些人找上門來,這又如何不讓孟昊天感到心驚?
孟昊天將所來的這些人仔細地掃視了一遍。誰知一看之下,心中不由一陣悸動。
來者一共十八人,並分為不同服飾的四撥。其中一組人馬都是三位身材峭瘦的高個子,俱是黃衣;他們身側的一撥則是兩位綠衣人,生得五大三粗,第三撥一共六人,均是藍衣。第四撥一共七人,俱是灰衣。這些人有一個共同的特點,那就是全部黑紗蒙面。由於這些人均未亮出兵器,所以孟昊天一時難以辨出他們的身份。不過其中的六名藍衣人他已斷定絕對是滄州六怪無疑。唯令他驚疑的是,滄州六怪哪來的這麼多神州如此之高的幫手,僅其中的兩名黑衣人就與自己的兩位胞弟身手相諾,那另外的幾組人馬一定是武功更高了。不過,就憑剛才那兩名灰衣人所施的陰風掌來看,這些人無疑均是滄州六怪請來的幫手。但到底是不是都是陰陽教人物,他還不敢肯定。
心念閃處,孟昊天當下抱拳說道:「諸位一路辛苦,孟某人出迎來遲,請多多包涵。」
「孟掌門不愧為一代高人,就連著孟家莊的大門也是這般難進。怪不得江湖傳言:要想平安游泰山,須當先拜鐵輪門。由此可見,這孟家莊的大門比泰山玉皇頂還要難登啊。」
孟昊天話音未落,對面十八人中,為首一名黃衣人便陰沉地說道。
「諸位光臨敝莊,有何指教?」孟昊天從容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