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血風塵 第2卷 二
    路九霄本來想讓師弟聶冷心將這些人以言逐退,一則容自己靜思良策,二則借此引出崖上隱身之人以觀強弱之勢。卻沒想到身後的聶冷心早已就忍耐不住,幾欲出言相激,唯礙於師兄在場,微變插嘴。忽聞師兄要自己送客,正中下懷。路九霄一言方落,他便應聲出列,冷冷說道:「掌門有令,請五位速速離山。」說完雙手一拱,已是作別之禮。

    崤山四煞討個沒趣,正覺去留兩難之際,忽聽內傷方愈的鄭蹈瑥怪笑道:「既然恆山劍派要與陰陽教樹敵,我等還是速退為妙。不然聶道長可不是好惹的。」

    鄭蹈瑥這幾句話實在是陰損之極。因為他無形中傷了崤山四煞的自尊。要知崤山四煞剛加入陰陽教不久,他們還寸功未立,並無半點地位。再說這喜人一向橫行於黃河中下游一帶,並不把一般人物放在眼中。眼前聽的鄭蹈瑥一番言語,不由頓時打消了離開的念頭。一位如四人就此離開,這消息傳到陰陽教總教之後,崤山四煞顏面何在?更不用說太行山分教教首鄭蹈瑥就在眼前正以不屑的眼光看著四人。

    微愣下,黑大漢剛要開口,忽聽得獨臂道人聶冷心切齒道:「涼你一個小小的太行山分教教首算什麼東西,也敢在恆山搖唇鼓舌,混淆是非。若不讓你嘗點厲害,你還真的以為恆山劍派軟弱可欺呢。」

    話未說完,人影閃處,聶冷心已經欺至鄭蹈瑥身側。右臂輕舒,一道極強的掌力猛然擊出,只掃鄭蹈瑥前胸。

    眾目睽睽之下,鄭蹈瑥自然想不到對方會突然想自己動手。待他反應過來,掌力已到。「呯」的一聲立被擊出一丈,跌倒塵埃。就在聶冷心出掌之後,黑大漢也在微驚之下出手相阻。他使的是大力掌功夫,原只想攔住獨臂道人聶冷心,哪知聶冷心身法太快,掌力方吐,鄭蹈瑥已被擊飛。聶冷心就地一轉,又是一掌,與黑大漢的左掌合在一起。

    只聽「彭」的一聲,聶冷心身形紋絲不動,但黑大漢卻被擊出三大步,身軀還仍舊搖晃不已。顯然,他的內力比獨臂道人聶冷心還差得恨遠。

    其實聶冷心明白黑大漢出手之意。只是他心中恨透了這些人的不齒行為,所以存心要挫敗他們的銳氣,令其知難而退。故此這一掌暗含七成力道,出手絕不含糊。

    黑大漢勉強立穩身形,強行運氣調勻呼吸,心中猶自驚慌不已。自己大力掌功夫已經苦練成名,闖蕩江湖十餘年從未有人敢與自己硬碰硬地交過手。其實今日自己五成力道的一掌卻被人家輕描淡寫地接過不說,還將自己震退三大步,望著眼前這個左臂空蕩蕩的獨臂老道,黑大漢不由在心裡升起一種無形的恐懼。如崖上之人在不現身,己方數人看來已經很難全身而退。

    路九霄沒有想到師弟會再度向鄭蹈瑥動手,還以內力震退黑大漢。欲加阻攔,為時已晚。心知不妙,於是急忙跨前三步正要出言勸退。豈止就在這時,數聲冷笑已由頭頂絕崖傳來,緊接著一個人運氣揚聲說道:「烏老大,你的大力掌功夫比人家差得遠著呢。」話音方落,又有四條人影悄然無聲地落下。

    路九霄目光所及,神色微變。這四人有兩人他已認出,其中一人體態矮胖,四肢粗短,發似鋼針,雙目如鈴,何人便是熊耳山北方神熊金衡昭。另一人黃發披肩,面色陰沉,背負雙劍,竟是鍾南怪道于飛狐。其餘二人一人面色鐵青,雙目呆滯;一人嬉笑如斯,大大咧咧,卻是非常面生。雙目掃視之下,路九霄與聶冷心不由倒吸一口冷氣。就以北方神熊金衡昭與終南怪道于飛狐二人的武功就已足矣與自己師兄弟二人為敵。更不用說其餘二人很顯然也都是成名人物了,看來陰陽教此次行動的目的已非常明顯,如恆山劍派不與其結盟,便面臨著百年未遇的滅頂之災。

    北方神熊金衡昭落地之後,迎著路九霄那審視的目光陰測測地說:「獨臂道人內力驚人,只是恐怕使的不是時候。」

    「諸位,我恆山劍派向不介入任何門派之爭,前不久又想中原武林發出聲明保持中立。諸位如此而來,難道不覺得有些強人所難嗎?」路九霄知道師弟聶冷心性情暴躁。於是搶先接下話頭。

    「哼,既然保守中立,又為何厚此薄彼。路掌門恐怕是心口不一吧?」北方神熊金衡昭牙關咬的極緊。

    「路九霄接任半拍掌門以來,恆山劍派從未單過厚此薄彼之名。今日倒要請教閣下,本掌門由何厚此薄彼?」

    「銅心老道與天機老兒下書人面前卑躬屈膝,而在我陰陽教面前橫眉立目,甚至不惜出手傷人、這能證明你恆山劍派已經保持中了嗎?路掌門今日需要說個明白。」

    「銅心禪師身為中原武林泰斗少林寺方丈,更兼擔任當今中原武林盟主之首,其之邀請無異於對本派的號令。天機散客秦大俠俠名遍及四海,望重武林,蒞臨恆山,路九霄設宴招待,接風洗塵,這又何過之有?本派自成一系,與外界結交乃恆山劍派內務,這與保持中立由何牽扯?貴教教徒鄭教首不遵江湖禮儀,擅自闖山,不經應允就出重手震傷本派兩名弟子,而且又出語傷人,挑撥是非,敝師弟略加懲戒,這也是他咎由自取。喊道恆山劍派捍衛半拍清規,也算是厚此薄彼不成?諸位都是江湖成名人物,不經通報便暗中偷窺,充當不速之客。這有何異於為人所不吃的毛賊小盜。路九霄久不出江湖,見識短淺,倒要請教諸位,江湖赫赫有名的陰陽教到底以何服眾?與恆山劍派結盟有以何示誠?今日本掌門大庭廣眾之下也要問個清楚……

    路九霄自知恆山劍派保守中立已是不能。既然陰陽教人物有目的而來,就是自己再設法周旋也是枉然。所以已經橫下一條心,捍衛恆山劍派的尊嚴。故此這一番話說得針鋒相對,毫不讓步。」

    幾聲陰笑再度由金衡昭口中發出:「果然不出教主所料,華山派確實要與陰陽教反目。不過,路掌門冒然以恆山劍派敗於弟子做賭注,也不見得時明智之舉。在下還望路大俠三思而行,要知苦海無邊,回頭是岸。」

    聽了這幾句半含威脅半暗示的話,路九霄義正詞嚴地說道:「恆山劍派向與陰陽教未有來往,何談反目?恆山劍派雖然與世無爭,但捍衛本派尊嚴卻從來都是不遺餘力。閣下既然包藏禍心,路九霄一身淡泊,身無長物。招待閣下的也只有周中一柄長劍而已。不必饒舌,北方神熊馳名中原,路九霄匣中寶劍蒙塵已久。今日不妨一試。」

    「好,路九霄,我看你是敬酒不吃吃罰酒。於道長你就一展銷魂劍法,領教幾招恆山龍飛鳳舞無影劍如何?」

    話音未落,金衡昭身側的那名面色陰沉的黃發道人滑前數步,冷冷說道:「路掌門,貧道今日要開罪了。」

    「路師兄乃一派之尊,豈能與你這等左道旁門之輩動手?貧道聶冷心救來接你幾招中南劍法試試。」聶冷心話剛落地,灰衣閃處,人已挺身截在于飛狐面前。

    「師弟小心。」路九霄知道終南怪道于飛狐劍法詭異,武功陰毒,故此低聲囑咐道。

    但是,還未等他說完,終南怪道于飛狐右手長劍就已經遞至聶冷心胸前膻中大穴不到半尺之地。可見此人的確心狠手辣。路九霄不由心中一驚:此人好快的劍法。

    不過,獨臂道人聶冷心畢竟是一代劍道名師,臨危不亂。雙足不動,胸腹陡陷數寸。不等終南怪道變招,左側殘臂衣袖一拂,一道強勁的罡風劈面捲出,身形一轉,右臂長伸,食中二指已點向對方雙目。這一招乾淨利索,毫不做作,卻是急如閃電,凌厲無比。

    獨臂道人聶冷心恆山苦修三十餘年,恆山劍法已是爐火純青,堪稱天下第流劍客。而一套自創的「獨臂掌」功夫也是非同小可,再加上你離修為已經極高,終南怪道于飛狐雖是成名人物,總是雙劍在手,也不敢大意。對方食中二指點到,他便退後五尺,左手劍寒光一繞,直截對方手腕,右手劍化作一縷白芒,逕奔小腹。

    獨臂道人性情極傲,面對如此強敵,竟不亮劍應戰,僅憑著一隻肉掌與終南怪道惡戰。論武功,他要高過于飛狐,但對方終是雙劍在手,有恃無恐。未過十招,便發動反攻,雙劍一攪,頓時怪芒暴漲,一招「雙龍交尾」,直向聶冷心到那個要鉗去。這一招既快又準,終南怪道實非浪得虛名。

    此刻,聶冷心身後便是弟子雷天寒等人,聶冷心後退不能。他左袖一捲拂向對方面門,右手變爪向對方左腕抓下,這一招急如電光石火,如終南怪道不收勢避讓,雖然可以將聶冷心毀於雙劍之下,但對方左袖一拂之力也足以要了他的性命。急切之下,突見他身子一矮,雙擊愛你變切為刺,直戳對方下腹,而對方的長袖也告落空。

    這當兒,聶冷心背後的雷天寒等人已經閃身退開,而于飛狐的雙肩也告刺到。聶冷心滑後半步,左手長袖驀然下擊,人已凌空飛起。只聽「絲」的一聲,他的灰色道袍前襟被于飛狐雙劍劃成四片,而終南怪道左肩也被其衣袖一拂之力掃中,踉蹌退後,方才拿樁站穩。這一招極是凶險,聶冷心如不是閃得快,于飛狐這兩劍足以要了他的性命。不過如非他顧忌對方雙劍的話,左袖一擊之下,于飛狐也不可能全身而退。可以說,這一個回合雙方難分勝負。但獨臂道人聶冷心僅憑一隻肉掌對付于飛狐兩柄長劍,仍將對方擊退,可見聶冷心已經佔了上風。

    北方神熊金衡昭已經看出終南怪道于飛狐非獨臂道人聶冷心對手,正要出言相阻,親自出馬。哪知聶冷心殺的興起,身形飛出之時,長劍已拔在手中。右腕一抖,一串銀芒直奔于飛狐左肋而來。

    恆山劍派龍飛鳳舞無影劍本來是一套完整的套路。與江湖其他劍派的劍法一樣,只要出手便能使人看出是什麼招數。但獨臂道人聶冷心左臂已殘,使人無法看出左手劍訣。這樣一來,于飛狐無法預知對方劍招,聶冷心的劍術威力無形中便提高了幾分。聶冷心劍法雖高,但由於久隱不出,所以知之者甚少。今日總算有機會一展雄風,所以一柄長劍酷如蛟龍出水,寒光閃處,劍尖已距于飛狐左肋不到三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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