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血風塵 第1卷 五
    隆冬已過,轉眼已是仲春。正值草長鶯飛之際,黃山又以它綽約的風姿迎來了一個日麗風和的春天。

    黃山的雲海是天下有名的。特別是昨夜剛剛下過一場春雨。騰騰雲霧硬是將黃山漫圍得嚴嚴實實。眼下正是黃山毛峰的最佳採摘季節。就在雲海繚繞之中,有兩名白衣人的身影時隱時現,在仙人崖之上出沒。近前一看,這才認出這二名白衣人是黃山戲霧庵的兩名小尼,此時正在攀巖搭枝,採摘茶葉。

    此時,說你上霧氣更濃,方圓一丈之內已難辯物。就在這時,距二尼大約十丈之初的幾塊怪石之後同時出現了八名灰衣人。這八人俱是白紗蒙面,是人無法看清相貌。但就從這八人悄無聲息的輕功上來看,分明都是身負絕頂武功的江湖人物。其中一人神祠極瘦,但右肩極寬,怪異之極。

    這八人一瓢數丈,轉眼間已來到兩名小尼不到兩丈遠的巨石之後隱藏起來。八雙碧綠的目光穿過濃濃的雲霧,給這奇麗的黃山勝景平添了幾分詭秘的色彩。

    過了一會兒,兩名小尼已將竹籃采滿。二人下了高崖,沿著崖下松林小路向雲霧深處走去。

    二尼輕車熟路,行走極快。八名灰衣人似是唯恐迷失方向,展開輕功緊緊跟隨。剛出松林,走在後面的小尼五一之中朝後看了一眼。心中一驚,喝聲問道:「什麼人?」

    話剛呼出,突又發現眼前已無人影。這小尼心知不妙,低聲對前面的小尼說聲:「快走。」二人起身向前飄去。

    二尼輕功極高,轉瞬間便已掠出數十丈遠進。眼前雲霧已不甚濃,戲霧庵就在前面不遠處的一片竹林之內。恰在此時,二人頭頂冷風颯颯,一名灰衣人已越過二尼頭頂,落在二人面前,擋住了她們的去路。

    「師姐,快來呀。」二尼齊聲驚呼之際,雙雙向那灰衣人擊出一掌。

    灰衣人似是不屑於二尼動手,身形不動,然而,待掌力臨身之際,再想飄身退開已是不及。只聽得「砰」的一聲,此人竟被二尼掌力擊飛出去。虧得二尼倉促之間力道不夠,加上那個灰衣人身手也自不弱,急使「千斤墜」這次勉強站穩。這人驚愕之際,二尼已又躍出數丈,飄至庵門之前。

    就在這時,又一名灰衣人與原先那人已再次雙雙飄至。二尼急的高聲疾呼,其中一尼身手猛擊庵門。另一尼則回身有事數掌擊出。

    兩名灰衣人此時已經知道二尼身手了得。冷哼一聲,四道奇猛掌力已在半空中向二尼當頭擊下。回身迎敵的小尼自知不敵,連忙飄身閃開。但正在敲門的那名小妮毫無防備,被四道掌力一齊擊中。可憐腦血飛濺,立時香消玉殞,屍身被掌風掃出足有兩丈。

    「師妹——」飄身閃開的那個小尼見狀淒呼一聲,嬌軀旋初,兩道無形大力猝然向二人掃去。

    這兩名灰衣人立足未穩,並沒想到這小尼再度出手。大驚之下其中一人飛身飄起正欲避開。不想這小尼掌力極怪,迴旋的力道以不可抗拒的力量將他一個龐大的身軀憑空推出數丈,撞於一塊巨石之上,大叫一聲,腰椎立斷,暈死過去。另一人則被擊得就地打旋,身不由己。但其身後立即又飄來一人,由側面拂出一掌,穩住此人身形。

    這名小尼痛不欲生,再度揮掌撲上。後來的這個人冷笑一聲,右手五指如鉤,避開小尼掌力,迎面向她面門抓到。小尼一招「丹鳳搖頭」堪堪避開五指。右手順勢一掃,正擊在此人左臂。這人一聲悶喝,左手一掌已擊在小尼右肋。這小尼立被擊出一丈,櫻口一長,噴出一口鮮血。而這人再度飛起,雙掌又向小尼擊來。

    就在這時,庵門忽地大開。已到白光電閃一般擊向那人頭頂。隨之一聲嬌叱,一道無形掌力花去此人力道,餘勢未減,直將他的身軀捲起,想不遠處的一棵巨樹拋去。

    那人由於已被飛來之物擊中額頭,鬥志全無。眼看就要喪身巨樹之上。而此時又有一人躍前,伸手一接,想攔住這人身體。哪知一接之下,卻被此人身軀彈開五尺。而空中那人其勢依然不減,直被拋到巨樹之上,撞得腦漿四濺,一命嗚呼。

    「雪鷹麗人」一聲驚呼出自出手相救的那人之口。

    「不錯,正是歐陽清。請問諸位來此,意欲何為?」來人說完,突然看見兩位師妹一死一傷。粉面驟變,一聲悲呼「師妹。」無邊殺機頓時罩上臉龐。一雙噴火的眼睛放射出令人心寒的光芒。本來極美的相貌卻在極其悲痛之下變得扭曲嚇人。

    這時,後面藏身的五人已齊齊立於距來人不到兩丈的空地上。

    「歐陽師侄,我等是特地拜會令師黃山神尼而來。不想兩位小師傅不通情理,與兩個手下動起手來。這二人已死,足以償命。煩你立刻通報你家師傅,就說北雁蕩山同門來訪。」六人中其中一名身材魁偉者開口道。

    來人正是「雪鷹麗人」歐陽清。

    數月以前,歐陽清尾隨東方雲星與其大師兄何永昌相會之後,她便提前返回。半路遇到六名形跡可疑的黑衣人偷偷打聽岐山方位。岐山是笑彌勒丁三好的隱居之地。丁三好是以為很受中原武林敬重的武林名宿,與黃山神尼交情不錯。可他眼前不在岐山,這六人打聽岐山意欲何為?於是,歐陽清暗隨六人直奔岐山而來。

    路上,這六人於酒店閒談議起試金石之事。歐陽清潛身偷聽,這才得知,試金石是鑄劍聖歐陽仲平鑄劍必需之物。歐陽仲平是歐陽清的叔父,人稱「鑄劍聖」。時代祖傳鑄劍之術,其為了廣大中原武林,出生入死,鑄造神兵利器。二這六名黑衣人企圖盜取試金石,而且就連試金石的保存地點也知道的一清二楚。歐陽清自然不容這六人陰謀得逞。於是跟蹤上山,在隨身雪鷹的協助下,以師門無極神針取了這六人性命,奪回了試金石。

    剛要下山,不想發現師伯天機散客恰巧救得師姐葉紅霞歸來。她因故不想露面,於是隱身洞外,待天機散客離去之後,她便進入洞中,寄箋留石。其時,葉紅霞尚在冥冥之中,竟絲毫也為覺察。歐陽清因惱恨東方雲星另覓新歡,心中煩悶,於是日夜兼程回到了黃山。

    見到師父黃山神尼,她將自己誤解師父心中之意與暗隨東方雲星北上塞外之事一五一十全都告訴了黃山神尼。

    黃山神尼聽後不禁咨嗟不已。但事已至此,自己也只有日後向師兄白衣秀士當面解釋了。只是師侄東方雲星下山之後巧遇師姐清靈師太之徒葉紅霞並與之生情之事,她卻是沒有料到。天下竟有如此巧事,這女子偏偏就是師侄女葉紅霞。葉紅霞身世淒慘,黃山神尼本來就知。不想她卻巧遇師兄白衣秀士之徒東方雲星,這也許是天意使然。幸好東方雲星已經回山,白衣秀士一定會將此事告訴他,所以這件事也許還會有轉機。於是黃山神尼好言安慰徒弟歐陽清一番,要她潛心習武,容自己日後與師姐清靈師太說知此事,在作對策。

    幾天以後,黃山神尼要靜坐閉關,修習無極神功。所以她吩咐大弟子歐陽清守山拒訪,照應山上一應事務。於是歐陽清煩惱之餘,終日在黃山苦練師門無極神功。

    昨夜春雨方歇,歐陽清吩咐兩位年齡較大的師妹下山採茶,黃山是海內四尊之一的黃山神尼修身之處,又有誰敢在山下打二尼的注意。所以,歐陽清並沒多想。二尼走後,他便在庵院之內,教幾位年齡尚小的師妹習武。

    二尼下山頗久未歸,歐陽清見山上霧氣太大,心恐二尼出事,正欲吩咐幾名小尼喚二人回來。不料想庵門之外卻傳來幾門之聲,其中竟似伴有二尼呼叫。歐陽清心知不好,急命數尼守住師父庵房,她一人出門觀看。

    豈知,庵門一開,她就發現一名灰衣人正臨空擊向一位師妹。大驚之下她放出雪鷹救出師妹,並施展師門無極神功擊斃了那名灰衣人。歐陽清近來無極神功大進,所以出手之奇之快,就連一旁觀戰的幾個人也感心驚。所以為首一人向她以禮問話。

    眼見兩位師妹一死一傷,歐陽清頓時不由呲眶欲裂,悲憤滿腔。心驚之餘,已知來人不懷好意。但師父關滿尚有三日,自己奉命守山,豈可輕易與人在此動手?萬一來人武功甚高,驚擾了正在閉關的師傅,後果可想而知。所以,她心中儘管驚駭不已,但表面上卻是極其冷靜。不過,她也知道,這些人既然不顧忌師傅威名,在俺們外傷人鬧事,其自然不會輕易離去。眼下定會有一場生死決鬥。所以,竭盡全力克制著自己的激動情緒,功運週身,隨時準備出手一搏。心裡卻已做了最壞的打算:誓死保護師傅。

    聽了那人的話,歐陽清強壓心中的悲痛與怒火,不冷不熱地說:「諸位既來走訪歐陽清之師,當非無名之輩。理應懂得拜山的規矩。可今天你們卻偷偷而來,並出手傷了我的兩位師妹。這種拜山的做法就是無知小兒夜未必做得出來。歐陽清雖然見識淺薄,但也代替師父接待過不少名人高宿。像諸位這等拜山的方法卻是聞所未聞。對不起,師傅除外訪友未歸,歐陽清奉命守山拒訪。諸位要見家師,可改日再來。歐陽清要為師妹料理後事,外人不便在場,諸位就請離山,失陪了。」

    歐陽清心知事關重大,於是欲人忍一時之悲,以保師父閉關平安。待師父關滿之後再行稟報,讓師傅定奪。來人自稱是師父同門,自己雖激於氣憤,但也不敢自作主張與其弄僵。所以雖然眼下俱有逐客之意,但語氣卻還算平緩,想將這些人及早支走了事。論以歐陽清傲性,當不會容這些人從容而去。但審時度勢,卻只得權衡利弊,這也是在極不容易了。

    哪知這些人看上去卻毫無要離去的意思。其中那個右肩極寬之人搶先說道:「人眼海內四尊目中無人,視天下豪傑如草芥。今日一見,果然不假。徒尚如此,其師可知。看來三位高隱相見黃山神尼還不夠資格。」說完發出幾聲飽含譏諷的冷笑。

    剛才發話之人聞聽此言,似是已經生氣。冷冷說道:「女娃兒,老夫遠道而來專程拜訪,本念同門一脈,以禮相問,誰知你師父竟然如此傲慢。拒不相見,還調教出你這麼一個不懂禮數的野女子來打發我們。這成何體統?你小小年紀,就出口傷人。就不怕讓世人笑話你師父徒有虛名嗎?老夫與你師父同門一脈,就是你師父出來,也應以禮相待。你女娃兒又有何資格出來教訓老夫等人。聽老夫一眼,速速回去回稟你家師傅出來見我。老夫還會念你年歲尚幼不與你計較。不然,老夫就要代你師父責罰於你,以正門規。」

    聞聽此言,歐陽清又氣又急。方纔那人分明是挑撥離間,而此人卻是不明是非,強詞奪理。看來這些人當非一路。只是這人自稱與師傅同門一脈,自己又不能與其翻臉,以辱師名。所以眼前之計只能以禮相待。急切之下別無他法,既然自己已經謊稱師父出山訪友未歸,那便將錯就錯,良言勸退,當為上策。想到此,她面色一緩,略一施禮口中說道:「小女不知是師尊同門前輩駕到,失禮之處,還望諸位多多原諒。歐陽清一介女流,不便招待諸位前輩。如諸位確有要事,就請留下仙鄉高名。家師歸來,自有道理。或者將來意告知歐陽清,容小女子代為轉告家師,諸位前輩意下如何?」

    「噢。」這人似乎已信了歐陽清之言。看樣子已有退離之意。不想就在此時,先前挑撥那人又不失時機地說道:「女娃兒不愧為海內四尊門下,不但無極神功無人敢敵,就連逐客之術也如此高超。竟令雁蕩三鬼也輕上其當。可見黃山神尼的確名不虛傳。可笑你雁蕩三鬼不自量力,硬要與人家攀同門,到頭來還不是自討苦吃?傳揚出去我看你雁蕩三鬼如何做人?」

    聽了此人之言,那老者似乎頗為不滿,輕哼道:「三首道友,何出此言?」

    「試想以海內四尊在天下的顯赫地位,慢說你雁蕩三鬼與人家同輩,就是令師大駕光臨,也少不得要先送拜帖,容得應允,方始得見。今你三人一不投帖,二不稟報,三不遙拜,已犯黃山山規。黃山神尼知而不怪也就滿給你面子了,如再不知趣,熱的黃山神尼發怒,以其蓋世武學,三位效命還不得留在這裡。恐怕待會兒就連曹某都會後悔與你三人同來呢。」

    這寬肩之人的話可算得上陰損之極。本來那人已有退意,沒想到被其一激,頓時面色陡然一變。兩道寒芒射出蒙面白紗直逼歐陽清雙目。片刻之後卻又說道:「這女娃兒言明其師出山訪友,醒來也是實情。」

    「如是實情,三位遠道而來,並以自報家門。這女娃兒為何不請入庵中茶果招待?反將三位拒之門外?」那寬肩之人又道。

    這老者聞言默然。歐陽清卻是怒不可遏,厲聲向那寬肩之人問道:「閣下何方高人?到此混淆黑白,挑撥離間。歐陽清倒要請教。」說完,粉面凜若冰霜,跨前一步,冷冷地盯著這人。

    「女娃兒,不要仗著你師父武功告絕就挾勢欺人。老夫沒工夫與你閒談,唯代三位武友請出你家師傅。你既不為稟報,老夫便派人進庵相請。趙教首,你就進去稟報黃山神尼,就說有同門相訪。」

    歐陽清聞聽此言臉色大變,正欲出言相阻,豈止那趙教首身手極高,身子一縱已距歐陽清不足五尺。左掌微晃,右掌拂出一道掌力掃向歐陽清左肋。身子隨即向前飄起就要闖進庵門。

    「鼠輩爾敢。」歐陽清一聲嬌喝,左掌化去此人掌力,右掌驟然外掃。這趙教首剛才已經領教過歐陽清的厲害,空中一個到總飄出一丈輕輕落地,歐陽清仍舊當在庵門當中,冷眼相對。

    但這趙教首似不甘心,一退再上。雙掌一合一分,兩道至陰冷風狂掃擊到、歐陽清挺身而上,雙掌也是徐徐推出。二力相交,歐陽清退後一步,而那趙教首卻是被震得東倒西歪,險些載倒。但他身負使命依舊不敢退卻,所以再次撲上,與歐陽清相搏。歐陽清當著雁蕩三鬼之面不敢大下殺手,只是一味以力相阻,欲令此人知難而退。而那趙教首只想逼開歐陽清奪門而入,似是也並無傷人之意。所以二人搏戰雖激,卻無險招。二人只是戰個半斤八兩。

    #61600;;;;
本站首頁 | 玄幻小說 | 武俠小說 | 都市小說 | 言情小說 | 收藏本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