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血風塵 第1卷 引子
    清晨,東方天邊上剛剛泛出魚肚白,藉著幾絲清爽的涼風,一縷淡淡的青煙從九仙山仙人谷中冉冉升起。幾隻小鳥在山谷中不停地盤旋驚叫著,似在向人們訴說著什麼……

    今日的九仙山似乎有些不同尋常。往日,晨曦未現,九仙山仙人谷中就已是人影閃爍,金鐵交戈之聲已經震盪了整個山谷。而那高聳入雲的仙人峰巔也早已出現了一尊石像般的身影,在久久地矗立著。那是九仙山的主人——中原武林盟主東方亮,已經在采氣練功了。

    而今天,這條令整個中原武林為止顫慄的神聖山谷卻靜得可怕,山鳥的悲鳴使得這座山谷更加幽森和壓抑。

    這是一個不祥的預兆。

    繞過山梁,便望見通往谷內的、嵌於懸崖半腰的棧道,仙人谷的通道是一條深達數十丈的峽谷,通往峽谷內的道路則只有一條在一側石壁上開鑿架設的棧道。

    以仙人谷主人東方亮的身手,這條棧道視乎有些多餘,但為了方便輕功較弱者進出,所以修了這條直通仙人谷九星山莊的棧道。

    而眼下,這條棧道最危險要的地方被攔腰斬斷。就在谷口那光滑的石壁上,高出棧道三丈之處,赫然刻著一行大字:「此山已封,擅入者死」。字體入壁寸許,顯是指風所劃。

    順著,彎彎曲曲殘缺不全的棧道徐徐而進,在棧道與谷內平地相接的之處,兩具血淋淋的屍體橫臥在路中央,這自然是谷口的守衛者。

    進入谷間平地,一眼就望見那片象徵武林正義的紫竹林。這篇紫竹林由數百棵挺拔的紫竹組成,曾是中原九大門派為東方亮修建九星山莊時栽植,在這裡曾無數次商討中原武林大事。

    而今天,這片神聖的紫竹林卻被人肆意毀壞,山莊前的九棵代表九大門派的紅楓樹被攔腰截斷。軀幹毫無刀劍之痕,顯然是被掌力斬斷。紫竹林內血流滿地,佈滿屍體,令人觸目驚心。

    穿過紫竹林間的甬道,迎面那座高達威嚴的九星山莊已經化作一片廢墟。只有縷縷青煙從廢墟內裊裊升起。諾大莊園已是滿目瘡痍,面目全非,只剩下一片瓦礫,再也找不到往日的一絲痕跡。

    進入殘破的莊門,東方亮門下十二位得意弟子個個被攔腰砍成兩段。而他的秘傳高足,名震江湖的「金劍神童」趙四方,竟被剖腹剜心,死狀慘不忍睹。

    東廂房大院,九星山莊派往各地進行聯絡的十八名羽書使者,齊齊被扼斷頸骨,一字排在房門口。

    西廂房院內,九星山莊總管,日月刀胡定平被人掌斃於屋內,屍體半臥於門外。

    山莊正堂,一道殷紅的鮮血直流入九星山莊主人東方亮的居室之內。

    正堂地上,武功幾達化境的中原武林盟主東方亮,竟被人震斷心脈,七竅流血而亡。

    從實體的形狀上來看,東方亮在院裡就已經口吐鮮血,於是趨回正堂之內摘取掛在牆上的寶劍,但劍未到手便已遭害。

    除夫人「紅綾仙子」蘇玉琦與盟主幼子,剛滿兩週歲的星兒不見蹤影外,莊內諸人無一倖免。

    是誰,有如此功力,能勝得盟主?

    是誰,有如此膽量,敢與中原武林作對?

    十三年前,中原武林遭遇「黑龍幫」洗劫,正義之士枉死者不計其數。為了整個中原武林的安危,十幾位望重武林的中原武林前輩,集會密商,集中原武林之力,圍殲黑龍幫,為中原武林平亂。同時九大門派立盟,這次戰役中,功居首者便立為中原武林盟主,以領袖中原武林。

    於是,中原九大門派聯合名山高宿共千餘高手與黑龍幫展開了一場殊死搏鬥。但終因黑龍幫內機關密佈、高手如雲,更兼黑龍幫幫徒武功陰毒,中原武林傷亡極其慘重。

    黑龍幫幫主新仲照久欲獨霸中原武林盟主之位,其也恐門下幫徒傷亡過大,於是雙方訂約,各派出一位武功最高的代表,一戰定勝負,勝者即為中原武林盟主。

    決戰之日,黑龍幫幫主新仲照一馬當先提出挑戰,中原九大門派則推舉中原武林泰斗、嵩山少林寺方丈,名望極高的鐵心禪師應戰。

    論武功,二人可說只旗鼓相當,不過,鐵心禪師佛家名師,少林寺秘傳真功——般若神功名揚天下,自然應勝過新仲照的旁門左道。誰知,二人千招過後,新仲照背信棄義,竟違背:「以武定盟、絕不施毒」的協定,施展出陰毒無比的「黑煞掌」。鐵心禪師受挫。危急關頭,身為江湖散客的東方亮,越眾而出,施展恩師天山雲搜所傳的「移星換斗隱形掌」擊敗了新仲照。並運用名動天下的蓋世奇功「陰陽易生功」的陽功——少陽功,廢去新仲照的陰毒武功。從此一舉平息了為患江湖十幾年的武林浩劫,而功冠中原的武林散客東方亮則理所當然地被推舉為中原武林盟主。

    但是,中原九大門派大多數成名人物和眾多已經業滿出師的門徒卻對中原九大門派這項舉措頗不服氣,認為東方亮其人名不見經傳,不堪但當如此大任,其中不少人更是公開向東方亮挑戰,說要以武定盟住。東方亮為了拯救中原武林施展師門秘傳神功就已經違背了恩師臨終的囑托,事後對擔任盟主一事百般推脫,擔當不住九大門派眾掌門苦苦相勸,再加上挑戰者出語尖酸刻薄,忍無可忍之下,毅然應戰。於是在應邀在峨眉山之巔集會,以武定盟住。

    集會之日,作為江湖散客的東方亮,僅以隨身攜帶的一柄普通青鋼劍參運師門少陽功,屢克對手,硬生生震斷或震飛諸多高手四十餘把以及輕重不同的奇門兵器二十餘件,技震群雄,從而坐上「中原武林盟主」這個令多少人景仰和敬畏的寶座。

    中原九大門派感於東方亮力挽狂瀾的功德與膽魄,特地為他在其原本隱居的九仙山為世人鮮知的仙人谷內修建了這座狀如九星的山莊,因原意九顆星星象徵中原九大門派,故起名九星山莊。因東方亮平素極喜紫竹,所以又為他在莊前栽植了數百株紫竹。

    而現在,這座令中原乃至天下敬仰的九星山莊卻在一夜之內被人夷為平地,這不能說不是一個震驚天下的慘案。

    此時,死寂的山谷內,空氣也彷彿已經凝固,令人感到喘不過氣來。

    突然,從東廂房殘存的半壁廢墟之中,傳來一陣嬰兒的哭聲,給這死氣沉沉的山谷更增添了一種詭秘的色彩。

    與此同時,兩條黑色人影由山莊後面的草叢中躍起,向哭聲傳來的地方撲去。顯然,這是留下監視是否留有活口的人。從身手上看,這二人已遠非江湖一流高手可比。

    就在這二人身形剛起之際,山莊緊靠著的十數丈高的懸崖之上,流星急墜般飛下一條白色人影。這人半空中一個銀燕穿雲平平飛出十餘丈,同時發出一聲清嘯,兩道剛猛絕倫的掌風已經臨空擊向撲向哭聲的兩個人。

    聽到嘯聲,兩名黑衣人不由一愣,身法一慢,立被掌風掃中。兩股血箭由二人口中射出,二人屍身也被擊出數丈。與此同時,白色人影也已經輕輕落地。他迅速扒開廢墟,從一隻碩大的石匣中抱出一個大約兩歲左右的孩子,出售點了他的昏睡穴道,止住他的哭聲。

    這白衣人身材極高,由於白紗蒙面,所以看不出他的相貌。剛才救人心切,出手過重,兩名黑衣人已經死於非命。眼前的慘劇已經死無對證,蒙面人長歎一聲,匆匆掩埋了東方亮的遺體,並在墳前立了一塊墓碑。出指臨空,劃出幾個大字,「中原武林盟主東方亮之墓」,然後,袖中取出一根白色羽毛,插於墳頭之上,向四周環顧了一眼,抱起懷中昏睡的嬰兒,平地拔起數丈,升崖而去。

    幾天以後,仙人谷內聚集了上百名中原武林名宿。顯然,他們都已得知盟主遇害的凶訊。面對這片荒涼淒慘的廢墟,眾人無不感到驚秫。眼前的顯是告訴人們:十八年前的浩劫又將重演,中原武林即將面臨一場滅頂之災。

    眾人默默地掩埋了與莊主東方亮一同遇害者的屍體之後,不約而同地聚攏在東方亮的墳前。有人發現了插在墳頭的那根白色羽毛,於是紛紛議論起來。

    閱歷極豐的少林寺現任方丈銅心禪師心中明白,這是賀蘭山海內四尊之一的白羽秀士林天慶說的標記。如此說來,盟主遺體也是他親手所埋了。

    銅心禪師非常機警。他自然明白,谷內一定還隱藏著加害盟主的兇犯。所以,他並沒有聲張。唯令他不安的是,盟主幼子並無蹤影。他暗暗地巡查了莊內的情形,根據那兩具陌生的屍體和被人打開的石匣他已隱隱猜出:盟主幼子十有八九也被白羽秀士救走。

    不久以前,白羽秀士林天慶曾前往少林寺探望已經病入膏肓的原任方丈鐵心禪師。並曾言此次下山,意欲收一關門弟子,並要前往九仙山拜會中原武林盟主東方大俠。

    白羽秀士與銅心禪師交情極密。其俠肝義膽與處事慎密為銅心禪師所深知。海內四尊雖然出師未久,但其俠名卻已播集天下,幾與盟主東方亮齊名。撫養盟主遺孤,林天慶自然義不容辭。而且,除了林天慶那等人物,很難保全盟主幼子不受加害盟主的兇手的追殺。林天慶雖然威名遠揚,但卻很少在中原露面。見識過他的真面目的人很少,所以,由他撫養並調教盟主幼子最恰當不過。

    除此以外,盟主夫人「紅綾仙子」蘇玉琦也去向不明。這實是令人費解之事,若論兇手之毒,其當不容蘇玉琦脫身,除非已被擄去。數月前,銅心禪師來九仙山拜會盟主,曾為夫人診脈,其時夫人已有身孕。且體力也很虛弱,誰知如今她卻已去向不明。

    如論東方亮與夫人蘇玉琦的武功而論,放眼當今天下武林,與此二人為敵者能有幾何?就以九星山莊總管,日月刀胡定平與親傳弟子金劍神童趙四方二人的武功推斷,兇犯就已經足夠令中原武林瞠目了。更何況,十八名羽書使者和盟主座下的十二名弟子人人都有一身足以傲視江湖的武學了。

    中原武盟為九大門派所立。而少林寺為九大門派之首,作為少林寺現任方丈,銅心禪師自然明白兇手對盟主下手意味著什麼。更令他心驚的是,十八年前九大門派立盟之時使用的、用來平息中原武林糾紛的令旗——九色旗,也一同去向不明。

    十八年來,盟主東方亮就憑著這面號令九大門派的九色旗和他的一身驚世駭俗的超人武功,使這一武林一次又一次有驚無險,至令眾多黑道高手銷聲匿跡。令旗一到,如九大門派掌門親臨,江湖各派之間的恩怨無不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而今,一旦它落入兇犯之手,這將意味著中原江湖將永無寧日。十八年間,當初定盟的九位掌門,十九已經作古,而各派業滿出師者極多,九色旗已成為天下共知的盟主信物。如不及時採取措施,後果不堪設想。

    銅心禪師正尋思間,百餘名高手已靜立於四周,數百雙眼睛齊刷刷地向銅心禪師等九位掌門望去。

    身為天下武林泰斗,九位掌門之中,銅心禪師自然身份最高。迎著其餘八位掌門焦灼徵詢的目光,銅心禪師合掌當胸道聲佛號,然後說道:「諸位掌門和施主,盟主被害,實是我中原武林之大不幸。何人所為,不得而知。但有一點已經神明,兇犯已公開向我中原武林宣戰,十八年前的江湖浩劫已經迫在眉頭。望眾位掌門善理門戶,同時我們也應盡道義之天職,查處兇手,以雪今日中原武林之恥,為東方盟主報仇。不知諸位有何高見?」場中鴉雀無聲,百餘名高手雖然人人都有一身驚人的武功,但也為眼前這可怕的現實所震懾。盟主武功有多高?在場的所有人都心中有數。但他居然被人殘殺,這可是活生生的事實。儘管大家人人怒火中燒,但卻均被眼前這不敢相信的事實驚得束手無策。

    銅心禪師畢竟是一代佛門高人。他泰然地向四周掃視了一眼,提高聲音說道:「諸位,兇手既然夜間行兇,足以證明他們至少現在還沒有具備與我中原武林公開挑戰的實力。所以,我們有足夠的時間控制事態的進一步惡化。現在,老衲認為擺在我們眼前最迫切的人物主要有三點:第一,立即告知所有門派弟子不要輕信九大門派令旗的號令;第二,盡快查訪兇手,並探明其加害盟主的目的;第三,密碼查詢盟主遺孤與夫人的下落。待這三件事落實以後,召開這樣武林大會,同議應付之策。不知諸位意下如何和?」銅心禪師說完,目光一掃身周的其餘八位掌門。

    武當掌門,「天、地、奇」之一的天奇道長長歎一聲說道:「就依禪師之論,盟主之死無疑是我中原武林的奇恥大辱,不報此仇,我中原武林有何顏面立於江湖之上?」

    天奇道長話音剛落,峨眉掌門青龍法師接口說道:「道長說得對,我們九大門派備受東方盟主恩澤,如今東方大俠遇害,我等豈能袖手旁觀「老禪師,我們九大門派以你身份為最高,你就下令吧!如有誰敢畏縮不前,就讓他嘗嘗這柄方便鏟的厲害。」說完,手中那柄沉重的方便大鏟掛著風聲信手揮出,身側一塊數百斤重的大石立刻石屑橫飛,變成一堆碎塊。

    青龍法師火氣很大,嗓門極高,再加上他顯露出這手告絕的外家功夫,立刻將場中眾人本來極其低落的情緒推向高峰。於是場內百餘名高手齊聲響應並當場表態:原意聽從銅心禪師的調遣,查明兇手,為東方盟主報仇雪恨。

    然而,盟主已故,諾大中原武林豈可群龍無首,所以銅心禪師提議:應當推舉臨時代理盟主,以穩定和調節今後中原江湖的混亂局面。

    經過場中數百名高手的提議和表決,決定由銅心禪師、天奇道長、青龍法師三位掌門代任中原武林盟主。領袖中原武林人士。各派各選出三名可靠且身手較高的弟子,潛心查訪兇手蹤跡,並隨時與三維臨時代理盟主聯繫。待諸事查明之後,再商討應對之策。

    於是,一場明與暗、正與邪的殊死較量,開始在茫茫中原江湖展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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