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兩人就啟程回了魔王山,一路之上,魔君多次回頭張望,暮雲桑知道他在看什麼。
「放心,我雖不是十分瞭解藺楠,但是藺楠的個性,絕不會因為你昨日的幾句話就知難而退的,她想要的東西,就算是豁出去性命也必定會想得到。」
被看穿了心思,也怪他表現的太過明顯,看著暮雲桑平靜的面容,他心裡倒是不平靜起來。
「你真的不想知道,為何本君昨日發那麼大脾氣?」
「你想說,我就聽聽。」
她好整以暇的看著他。
他一怔,微微一笑:「其實那蘇家,和本君有些交情。」
暮雲桑點點頭,示意她在聽。
他繼續道:「蘇婉繡是蘇家唯一的血脈,我總想為故人做些什麼。」
「故人?你是指蘇道中大人?」
他不置可否,只是目光忽然灼灼的看著暮雲桑:「桑兒。」
「做什麼?」
「無論如何,天下也沒有比你更重要的。」
「呵,莫名其妙。」她嘴上是這樣說,心裡卻暖暖的,還有些灰灰的,他終究是要把自己給暴露出來不可嗎?
她都努力說服自己假設不成立,因為實在沒有辦法說服自己如何面對一個曾經把別的女人裝在心底最深處,傷害過他的男人。
可他卻一點點的推翻了她的「假設不成立」,在這此地無銀三百兩。
「桑兒。」
「煩人,你還是看看藺楠跟上來沒有,藺楠才是真正的蘇婉繡,故人家裡唯一的血脈,若是死在了魔王山的瘴氣之中,那你也一樣沒有辦法和故人交代。」
她不想聽他的「此地無銀三百兩」,這件事就這樣的,她知道他若真是北辰默風,心裡也必定只有她和孩子,可是她就是找不到一個平衡點,可以面對北辰默風,畢竟一個是深愛的男人,一個是從痛恨到無關緊要的男人,她無論如何也無法把這兩個人平衡到一起。
至少現在,還做不到。
做不到之前,找不到那個平衡點之前,她還是不想面對那個已經成立了的假設,暫時就當推翻,她也不許他把這個假設給樹起來,等到哪一天她心裡找到了那個平衡點再說。
說曹操,曹操就到。
她放說到藺楠,就看到路上一匹棗紅小馬追來,卻在一里地外開始不緊不慢的跟著她們的馬車,不用說,那棗紅小馬上的身影,必定是藺楠不會錯,看魔君的臉色淡淡欣慰,暮雲桑也說不出心裡何等滋味。
但是總體而言,也是欣慰的,本一心想要趕走藺楠,怕自己把鬼尊給坑了,事實證明,這孩子還是很討她喜歡的,或許緣分到了,鬼尊和藺楠有的發展也不一定,她還是先把藺楠領上山再說。
車子到了魔王山的時候,停了下來,那棗紅小馬也停了下來,似乎並不敢靠近,大約是怕魔君餘怒未消。
暮雲桑下得馬車,抱著孩子,朝著一里地外去。
棗紅小馬上,藺楠看到了暮雲桑,面色滿是歉意。
「你的手好些沒?」
「沒好。」
藺楠臉上的歉意更深:「昨天夜裡,真的對不住。」
「所以,補償我唄。」
「你只管說,就算是你要我一隻手,我也二話不說。」
她說這,跳下了馬,面色嚴肅的站在了暮雲桑面前。
暮雲桑打量了一下她的手,揶揄道:「你那胳膊,我是能燉湯喝了,還是能煮粥吃了?還是能拿著按我自己身上,來個三頭六臂了?」
藺楠微愣了一下,旋即道:「那你直說,要我如何補償你。」
「你那胳膊我是要,但是砍下來了我就不要了,幫我把我孩子抱著,一路回家還有一程呢,你那胳膊,正好給我家孩子當眠床。」
藺楠笑了,笑容甚是甜美,暮雲桑冷不丁的冒出一句:「你姐姐蘇錦繡和你像嗎?」
「不像,我姐姐長的像我大娘,我長的像我娘。」
「你姐姐和太子,是怎麼認識的?」
「你怎麼知道我姐姐和太子認識?」
「就你那樣,氣勢洶洶不要命的殺進皇宮,只為找太子尋仇,我猜也能猜到幾分,況且我聽說了一些你姐姐和太子的事情,雖然不多,也並無曖昧,但是兩人若是沒有關係,你也不會找太子拚命了。」
藺楠冷哼一聲:「那個負心漢,當日摔下山崖若非我姐姐相救,早已經一命嗚呼,之後我蘇家蒙難,居然為了自身利益,將我姐姐溺死,我豈能饒了她,可憐我姐姐,一片芳心,全都餵了豬狗豺狼了。」
暮雲桑倒是不解了,怎麼的,蘇婉繡說的,和北辰默風表現出來的,全然不同。
且走且說吧!
一里地,藺楠抱著孩子,兩人走的及慢,藺楠因為氣憤,說了許多,語速都是極快極狠,暮雲桑第一次知道了,關於北辰默風和蘇錦繡的故事。
北辰默風的失足跌下山坡,正好被打扮成村姑模樣的蘇錦繡搭救回家,兩人初次見面,就萌生情誼,私相授受,蘇婉繡這個小妹妹還幫了許多忙,之後蘇家落難,皇帝用盡法子求了高祖皇帝留蘇家一脈血液,高祖皇帝總算開恩蔣蘇錦繡留在了宮中,不予處置。
後來的事情,蘇婉繡說的可能就並不一定盡實了,因為蘇婉繡也無非是看到了結果,猜測了過程。蘇婉繡一心以為是太子拋棄了蘇錦繡,並且把蘇錦繡溺死,原因是蘇婉繡認為,當時高祖皇帝尚未駕崩,而且身體康健,不知道能活多久,北辰默風怕蘇錦繡和自己的事情被暴露,惹高祖皇帝不高興,毀了前塵,所以暗中殺害了蘇錦繡。
但是暮雲桑以為,事情必定不會那麼簡單。
那日她溺水,北辰默風抱著她的時候,聲聲喊著蘇錦繡的名字,那樣悲慟欲絕,極力哀求挽留,可見蘇錦繡溺水之事,北辰默風必定不知道。
北辰默風做不出這種事,因為北辰默風愛蘇錦繡,愛到或許願意為蘇錦繡放棄了准太子的身份地位,所以……皇后才起了殺意。
呵,完全解釋的通,畢竟皇后對北辰默風,抱著多大的希望。
任何阻擋北辰默風的石子,皇后會除之後快,不足為奇。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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