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上是一件藍色織錦大襟袍,前後身繡水波紋,水波中間,又鑲著五祥雲圖案,氣勢恢宏,可嘴上掛著的笑容,偏就邪魅的有點小賤樣。
「恭親王難道還有什麼話要和本宮說?本宮和恭親王之間,也沒這麼熟吧?」
他一怔,旋即笑道:「叫你的婢女就站那吧,關於我們熟不熟,小王想你是不會願意讓你婢女聽到的。」
暮雲桑忽然就想到了皇上壽誕那日,她沒頭沒腦的給了他一拳頭,結果他卻主動出來給她解圍。
按著恭親王和太子肩膀怒張暗中角鬥的狀況,他是該趁機落井下石才對。
如今他這樣說,對她的舉止言談又頗為放浪,大約是兩個以前認識。
「海姻,你去找個竹竿兒,把本宮的披風和頭飾都勾回來。」
「是,主子!」
海姻折返了身,卻有些不放心的看了一眼橋上。
直到海姻的腳步遠去,暮雲桑才仰起頭露出一抹慵懶的笑意:「所以呢,恭親王,我們有多熟,你倒可以說說。」
「你的記性已經差到和本王有多熟都不記得的地步了嗎?」
他居然連北辰默風不知道的事情也知道。
「呵呵!」她笑,不置可否。
他的黑眸,曖昧的落在她的唇上:「這紅唇,小王也曾品嚐過,這樣熟,你都能忘了?」
他怎麼知道眼前的暮雲桑早已經不是之前他遇到過的小丫頭了,他以為是暮雲桑故意要忘記兩人的過去,怕這過去,影響到她和北辰默風的關係。
暮雲桑黑眸一緊,難道這就是所謂的緣分,上輩子被常子榮出賣,這輩子依然要和常子榮一樣臉蛋的男人糾纏不清。
哼,就算是糾纏不清的,也是以前的暮雲桑,她不記得那個暮雲桑所有的事情,也就可以否定關於那麼暮雲桑全部的過去。
「恭親王的意思,我們親嘴過?」
沒想到她會問的這樣直接,他神色一楞,倒像是認不出她一樣。
他第一次遇見她的時候,她是個唯唯諾諾,悶聲不響的小丫頭。
後來又在京城又遇見過幾次,他們確實有過肌膚之親,只是倒也不像她所說的親嘴。
他尋味的看著她的臉,她是真不記得了,還是在給他裝傻?
進宮這短短一年,她都經歷了什麼,怎麼倒像變性子一般。
可是不可否認的,以前的她最多是讓他注意到,但自從那日乾坤殿上她突如其來的給了他一拳,他還真是有點犯賤的開始想念她。
及至後來聽天印說,她就那樣穿著寢衣闖入了德陽殿,看到鴻臚寺那麼多朝臣在內,她也不慌不忙的,姿態悠然的退了出去,他確定,他對她起了興趣。
他起了興趣的東西,尤其是北辰默風的東西,他就越發的想要。
因為想要,所以思念,因為思念,所以妒忌,因為妒忌,所以想要誘惑。
他會出現在太液池,並非偶爾,而是在她離開後不久,他也離了席,尋了好多地方,最後被太液池這裡歡快的笑聲給吸引過來。
她像是仙女一樣在太液池上飛舞,她就這樣,深深的撞進了他的心。
他,更想要了。
「呵呵,不是親嘴,是這樣。」
俊美的容顏逼近的那一瞬,暮雲桑本能的第一反應,是狠准快的出去了一拳。
速度迅猛,力道強健,北辰逸軒躲閃不及,右邊臉頰頓感一陣鈍痛,這拳頭,比第一次吃到的那個還要重還要快還要痛,呵,有進步嗎。
腦袋被打偏了過去,他嘴角滲了一抹血絲,修長的手指,輕輕撫上那流下的血絲,看著的指腹殷紅的顏色,他的笑容越發的邪肆。
「幾年沒見,從個小茄子,長成了小辣椒。」
幾年沒見,所以,是真的認識。
「恭親王,請自重。」
她冷笑一聲,轉的過頭去喊海姻:「好了麼,回去了,殿下還等著呢。」
回頭,冷漠疏離的眼神再度落到他身上:「今天晚上的事情,前一件,本宮謝謝你,後一件,本宮就當沒發生過。」
「雲桑。」
他親暱的稱她。
她厭惡的皺眉,面前卻遞送過來一管竹笛:「替你保管了這麼多年,原本也不打算還給你了,不過想來這也是你師父送給你的念想,你留著更好。」
師父,大約說的是養她長大那個尼姑,又或者是尼姑庵的師太,她自己也不知道,以前的暮雲桑都是這麼稱呼尼姑庵裡的人的。
「謝謝!」
接了過來,她要走,他語氣卻幾分失落:「還給我吧,看來你真的忘記了很多事,這笛子根本你從來都沒見過,是本王自己的。」
耍她是吧,欺負她沒暮雲桑的記憶是吧。
坑爹的玩意兒。
「還你,哼!」一把拿起那管笛子,隨後她句往太液池丟了下去。
她沒注意到,他的眼眸一凌,閃過幾分陰鬱。
海姻這會兒也把她起興時候亂丟的東西都撿回來了,陡然聽到冰層上有東西掉落的聲音,給北辰逸軒請安後,就問暮雲桑道:「主子,什麼東西又掉下去了,要奴婢去撈嗎?」
「不是本宮的東西,走吧。」
海姻給北辰逸軒福了個身,就跟著暮雲桑往宴會處去。
太液橋上,北辰逸軒看著冰面上滑落到很遠的那管笛子,冷哼一聲,飛身而下,如同燕子一般,略過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