佑佑講著學校裡好玩的事情,元音美麗的臉蛋洋溢著淡淡的笑意,卻不料在抬頭的時候撞上一雙熟悉的眼睛。
方佑謙察覺到她的異樣,回過頭,看到陸柏川和甘泉站在面前,眸光微微一閃,站起身平靜地打招呼:「方總,好巧,在這裡碰到。」
「是啊,很巧,不如我們一起用餐如何?」
方佑謙看了元音一眼,淡淡笑說:「當然好。」
「陸叔叔好!」佑佑脆生生地喊他。
「佑佑真乖。」
陸柏川摸摸佑佑的腦袋,眼裡露出一抹柔光。
每次看到這個小傢伙,他的心都格外柔軟,當初還會懷疑這個小傢伙是自己的兒子,想來是太喜歡這個孩子了吧——只要是她生的孩子,他應該都不會討厭。
元音抬起頭,不經意地撞上陸柏川的視線。四目相對,她的心猛然一顫,連忙收回視線。
陸柏川和甘泉在兩個人身邊坐下,因為是本來就是四人方桌,佑佑的位置挪到了側面,這樣一來,元音就和陸柏川呈斜對面的位置。
方佑謙給佑佑夾了一塊糖醋裡脊,隨意地說:「看起來,陸總和甘小姐感情很好,我都經常聽人說陸先生很少參加那些無聊的派對和聚餐,是個潔身自好的好男人。」
「我對柏川很信任的,從來不限制他什麼,是他自己不喜歡那些場合。」甘泉開口道。
「那些場合確實很無聊。」陸柏川從善如流地說,「其實我更羨慕你們一家三口溫馨和睦的家庭生活,所以,我和泉兒也決定組建家庭了。」
方佑謙和元音的動作俱是一滯,抬起頭看他,靜等下文。
陸柏川略一沉吟,淡淡說:「我們要結婚了,婚禮定在下個月五號。」
因為都事先知道這件事很快就會發生,兩個人都沒有特別震驚,除了元音的臉色變得微白了些。
下個月五號,不就還有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嗎,這麼快……
「方太太,到時你會和方總一起來參加我們的宴會吧。」甘泉微笑地看著元音說。
元音定了定神,強自鎮定地說:「甘小姐放心,既然收到邀請,我和佑謙到時一定會去的。」
接下來,飯桌變成了陸柏川和方佑謙交談的場所,話題全部都是圍繞經濟和金融方面,股票、基金、信託、投資……
元音除了和佑佑說話,大多時候都是沉默,只有甘泉主動跟她交談的時候,她才會說話。
因為是第一次看到元音的孩子,甘泉很仔細地觀察了一下佑佑,不知道為什麼,她看著這孩子的臉龐覺得有些親切,好像有幾分她熟悉的影子……
「音音,我知道演藝圈的事情繁多,方先生的工作也很忙,這麼可愛的孩子,是不是得找個保姆照顧啊?」
「其實,這部電影的宣傳結束之後,我打算退出一段時間。」
甘泉有些詫異,「你的事業才剛剛起步,《戰神》上映之後你一定會大紅大紫,身價倍增,這個時候退出不可惜嗎?」
元音微笑著搖搖頭,「不可惜,當初選擇拍戲,也不是為了名利,只是因為喜歡,想努力做成功這件事。如今,也談不上成功,但至少我全力付出,沒有遺憾了。在我心裡,沒有什麼比佑佑更重要。」
甘泉看著她的目光裡多了一份欣賞,這個女人果然很不一樣,急流勇退,不是每個人都能做到的……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元音原本期待的餞行宴,變成這樣尷尬的一場聚餐。因為陸柏川的存在,她一直都覺得很彆扭,雖然她的表面上看起來很鎮定,很淡定。
她在心中暗想,難道當演員當久了,在生活中也會不自覺帶入了……
從餐廳出來,兩家人各自駕車離開。
元音坐在座位裡,呆呆的,似乎有些心不在焉。
佑佑伸出肉呼呼的小手,戳了戳她的臉龐,問道:「媽咪,你是不是不喜歡陸叔叔和那個阿姨啊?」
「沒有,為什麼這麼說?」
「他們來之前,你一直都笑瞇瞇的,可是他們來了之後,你就變得沉默寡言,很不開心。」
「沒有啦,媽咪只是想跟你和爹地一起吃頓飯,結果被不速之客打擾了,有些鬱悶而已。」
方佑謙一手扶著方向盤,一手握住她的手,不放心地說:「你真的沒事嗎?」
元音搖搖頭,擠出一抹笑,「我沒事。」
方佑謙知道她在偽裝內心的失落,眸光微閃,神色黯然。
怎麼會沒事呢?方才吃飯的時候,她再強裝淡定,也掩飾不住眼底的落寞和難過,他坐在她的對面,看的真切而清晰。
她一定,被陸柏川要結婚的消息刺傷了……
不過,他相信一切很快就好了,等到陸柏川和甘泉真正結婚以後,她就不得不徹底從這個男人的陰影中走出來。
……
半夜,元音被惡夢驚醒,黑暗中睜開眼睛,臉上淚汗交加。
她默默起身,來到衛生間用冷水沖臉,衝著衝著,就難過地哭出來。
她做了一個夢,夢到她在寬闊的馬路奔跑著追趕陸柏川,陸柏川卻頭也不回地越行越遠,直到在她面前變得透明,消失不見。
這個夢,似乎就是對他要結婚這件事的解讀,那意味著,他從此會真正淡出她的生活。
果然,她還是在意陸柏川結婚的事情,她以為自己能忍住,沒想到還是無法克制。
就這樣,不知過了多久,她抬起頭,看著鏡子中的自己,分不清是淚是水。
突然,她微微一愣——透過鏡子,她看到身後方佑謙站在那裡,面無表情,眼神幽深,看不出什麼情緒。
元音帶淚的水眸輕輕一晃,立刻抹去臉上淚水,鼻音略重地說:「你怎麼出來了?」
方佑謙定定凝望著她,約有一分鐘之久,神色莫測地說:「你在哭什麼?」
「我沒有哭,你看錯了。」元音用毛巾急急地擦著臉,低著頭就要從他身邊走開。
方佑謙驀地伸出手,用力握住她的手腕,聲音低沉地問:「你是在為陸柏川哭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