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佑謙,謝謝你……瞧我,總是給你添麻煩……」元音又是懊惱又是自責地說。
方佑謙起身走到她跟前,緩緩摟住她,柔聲說:「不要說這種見外的話了,我們是一家人啊,你的難關就是我的難關。」
元音窩在他的懷中,心裡滿滿都是感動,就算是真正的家人,都未必能做到像他這般寬容大度,體貼入微,他為她付出的,真是太多太多了,多到她這一輩子都還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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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暗的房間中,陸柏川背影孤獨地坐在那裡,看著手心裡的戒指,這枚戒指是唯一從失憶開始就伴隨他的東西,失憶期間,他一直都好奇這麼戒指從何而來,直到恢復記憶,才想起這事他和元音結婚時的婚戒。
她嫁給他那一年,正值十八芳華,小姑娘全身都洋溢著青春的朝夕蓬勃,她憑借自己的努力,一點點敲開他的心門。在他好不容易走出過去那段失敗的愛情,一步一步深深愛上她時,她卻突然提出離婚,不辭而別。
如果說第一次失去郝敏讓他痛不欲生,那麼第二次失去元音真的讓他心如死灰。只是老天爺憐憫他,不想讓他深陷痛苦中,所以讓他失憶了,然而,他對元音的愛並沒有隨著失憶而改變,因為這段感情早已在他心中根深蒂固地駐紮。
等到他記起所有的一切後,只會更痛,更愛……
他驀地收緊手掌,默然抿唇,突然覺得悶得喘不過氣來。
甘泉站在門口,深深看著燈光下沉靜男人,線條堅毅的側臉,透出果決光芒的幽邃狹眸,薄唇緊緊抿著,整個人又冷又硬,似乎永遠都不會低頭,不會妥協。
她的心緊緊揪在一起,突然覺得現在的自己好卑微。
她委曲求全地守在他身邊,只是想著他心裡還有一點屬於她的位置,就不肯退縮和放棄。
她想和他一直一直在一起,每天晚上可以靠在他的懷裡,聽到他對她說晚安,每天早上都能為他準備早餐,給他打領帶,在他疲憊地時候給他沖一杯茶或咖啡,在他取得成就的時候送去讚揚和鼓勵……她只想,用最平凡細微的舉動和他相伴,但是似乎連這些也都是奢求。
這個男人的心,恐怕根本就不在她這裡了……
她步伐沉重地走到他身邊,嗓音透出些許哽咽和悲傷,「柏川,你忘了她吧,好嗎?」
「我會盡力忘記——」說到一半,陸柏川突然頓住,驚愕地抬頭看向她。
甘泉苦澀地笑笑,「果然……其實,我早就猜到了,你恢復記憶了,對嗎?」
「我是猜的,這麼一段時間以來,你的變化很大,我在你的書房裡還看到你調查元音的文件。你不會無緣無故對一個人產生這麼大的興趣,除非,你和這個人有糾葛。」
「泉兒,你是個很聰慧很銳利的女子,但是這樣的聰明,帶給你的只會是煩惱和擔憂。」
「如果可以,我寧願自己根本不知道那些……」甘泉緩緩蹲下身子,靠在他的懷裡,痛苦地閉上雙眸,眼淚滾落下來,雙手卻依然執緊他西裝的一角,心疼地說:「柏川,我真的好愛好愛你,每當看到你深情而專注地看著元音時,我的心裡都會妒火燃燒,我告訴自己,忍耐一下,再忍耐一下,你不是一個不負責任的男人,你一定不會拋下我不顧。可事實上,我心裡不知道有多害怕,我真的很恐懼,有一天你會丟下我不管…………這樣患得患失的我,變得已經不像我了。」
陸柏川心情隱隱動容,輕柔地撫摸她的頭髮,嗓音低沉地說:「是我對不起你,一直瞞著你不讓你知道,就是不想讓你傷心和不安。」
甘泉抬著頭,目光哀傷而悲痛,「柏川,我可以不介意你和元音的過去,只要你現在和以後只愛我一個人就夠了。我無論忍受多少委屈,我都願意……」
陸柏川微咬牙根,擁緊未婚妻,眸光看得悠遠地說:「泉兒,你說這些話,只會讓我更心痛。你是個好女人,能擁有你是我的榮幸,你陪著我走出最痛苦的那段時光,我永遠都不會忘,所以我答應陪著你走過下半生,也絕對不會食言。」
甘泉動容地落淚,趴在他的膝頭說:「柏川,能有你這句話,我就知足了。我什麼都不求,只求和你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陸柏川聽著她祈求的話語,心裡一疼,俯下頭,在她的額頭上落下細細的吻,柔聲說:
「泉兒,你想要的這些,都會實現的。」
答應她結婚的那天,他是真的抱著對她負責的態度,他會尊重自己的承諾,也會尊重她的付出。
至於元音,她已經不需要他來守護,他會帶著對她的愛和痛,翻開人生的新一頁。
這是她和他的宿命,命定的結局,誰也無法更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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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影的後期製作基本完成,很快就要開始進行如火如荼的宣傳。
這天,元音接到去北京進行電影宣傳的通知,方佑謙聲稱要給她餞行,晚上和她一起去幼兒園接了佑佑,然後一同去一家新開的私菜館吃飯。
距離他們座位的不遠處,陸柏川和甘泉面對面坐著。
不經意的一瞥,他看到方佑謙和元音笑語盈盈交談的畫面,他們的旁邊坐著古靈精怪的佑佑,一家三口其樂融融,十足溫馨。
他覺得眸子彷彿被刺痛,有些礙眼。
「柏川,你在看什麼?」甘泉好奇地問,順著他的目光,她也發現元音一家人,臉色微微一變,喃喃說:「這麼巧,在這裡會遇到他們,你要不要過去打個招呼?」
陸柏川微笑著握住她的手,帶著她起身,「好,順便告訴他們我們結婚的喜事。」
甘泉一怔,心裡有些欣慰,他終於肯在人前宣佈這個消息了,她終於是盼到了。她臉上擺出自信而大方的笑容,隨他一起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