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幾天,淵涼依舊應付著各級官員,沒有任何查案的動向,這使徐州城所有的官吏都暗自鬆了口氣。而葉雨霏和飛飄雪也跟著楊沐遊遍徐州城的各大景點,嘗遍各種吃食,雖然假幣案的事沒有進展,可對楊沐的瞭解也漸漸加深了,三個人的感情也變得十分要好。
是夜,星空燦爛,郊外幽靜。
葉雨霏和飛飄雪並肩坐在河邊的草地上,乘著微風,靜靜地等待著要給他們驚喜的楊沐。
葉雨霏看著星空和四周的風景,等得有些急了。「楊沐怎麼還沒來?他到底在搞什麼呀?」側頭看向身邊的飛飄雪,竟發現她此時與飛飄雪居然坐得那麼近,若是飛飄雪此時也側過臉來,一定可以和她親在一起。
不知道飛飄雪是不是聽到了她心中的話,居然真的側過臉來了,只是他們的唇並沒有真的親在一起,仍然相隔了一指的距離。
看到這,葉雨霏不禁呼出了一口氣,不知道是在為保住了她自己還有楚銳的初吻而感到慶幸,還是為此感到可惜。
而飛飄雪看著這近在咫尺的美麗容顏雖然也愣住了,卻並沒有什麼特別的反應,可葉雨霏呼出的那口氣噴在了他的臉上,臉不禁染上了一層淡淡的粉色,只是在夜色裡,葉雨霏並沒有看到。
葉雨霏愣愣地看著飛飄雪,遲遲沒有動作,似乎是在等待飛飄雪和她說什麼或是對她做什麼。
然而,飛飄雪顯然是那種不解風情的人,他定定地看著葉雨霏,眼中卻沒有半分旖旎的神彩,反而有幾分疑惑。
良久,飛飄雪才突然開口道:「你身上用的青草味香料可是在盛都醉香坊買的?」
葉雨霏驚愣,他,說什麼?「啊?」
「我是問你,你身上的熏香!」飛飄雪說著便側過頭去,並拉開了她與葉雨霏的距離。
葉雨霏漸漸回過神來。「熏香?」什麼熏香?突然想起醉香坊見到飛飄雪的事。「哦,對,是在醉香坊買的,怎麼了?」
「沒什麼,只是順口問問。」飛飄雪淡淡地道,可腦子卻想,她身上的味道居然和楚銳身上的一樣。
「哦!」葉雨霏帶著失落又轉過頭去望著星空。
沉默一會兒,飛飄雪問:「拂雲,能告訴我,你來徐州找楊沐的目的嗎?」他總感覺,拂雲雖然看似對楊沐很親密,可總與楊沐保持著一定的距離,讓人看不出她的目的。
「這個,」葉雨霏知道飛飄雪一定會對這點起疑,可她真的不知道要不要說。望著「一線牽」的方向,今天晚上,溪涼會趁機盜走假幣案的賬本並抓走幫兇,如果不告訴飛飄雪,他可能會很失望吧。「飛飄雪,如果讓你選擇,你是要自己去找證據,還是希望有人替你找到證據,並將證據放到你面前?」
飛飄雪驚異,沒想到葉雨霏居然會這麼反問他。可還是如實道:「我寧願自己去找,哪怕是要付出很大的代價。」
這個回答葉雨霏早就猜到了,輕歎了口氣,「好吧,我告訴你。」正想將一切都說出來,卻突然感覺到了楊沐回來了,便急忙拉起飛飄雪。「你快回『一線牽』去,溪涼讓我支開楊沐就是為了去後院找證據,要是晚了,就來不及了。」
飛飄雪一驚,可仔細一下也在意料之中,葉雨霏接近楊沐既然並不是因為喜歡他,那就一定是為了假幣案。感覺到楊沐真的回來了,飛飄雪也就不再遲疑。「你自己小心!」說完便匆匆離去。
聽到飛飄雪的話,知道他是關心她的,葉雨霏不禁一笑,心中暗自祈禱,溪涼的動作千萬不要太快,還有,飛飄雪和溪涼一定都要平平安安的。
「拂雲!」
葉雨霏一看,楊沐已經從另一個方向回來了。
「你怎麼這麼久才來呀?」葉雨霏若無其事地笑著道,可心中卻在發虛,尤其是看到楊沐那清澈的眼睛,愧疚就更甚了。
「對不起呀,讓你等久了。」楊沐滿是歉意,「我去給你買這個了!」說著便舉起了三串冰糖葫蘆。
「冰糖葫蘆?」葉雨霏驚喜,連忙奪過咬了起來。在這古代,也就只有冰糖葫蘆能讓她想到現代了。
楊沐看著葉雨霏這般狼吞虎嚥,不禁笑了起來。「瞧你,又沒有人和你搶,急什麼呀?」可葉雨霏卻說不聽,只好無奈地搖了搖頭。突然發現飛飄雪不在。「咦,飄雪呢?」
「呃,他呀,」葉雨霏一驚,連忙思索找個什麼理由。「他說他有事,就先走了。」
「有事?」楊沐明顯不相信,可也只當是飛飄雪想給他和葉雨霏獨處的機會才找了個借口走了,便也沒多想。
坐在草地,仰望星空,聽著水聲,乘著夜風,伴著佳人,楊沐此時的心情可謂是好到了極點,對飛飄雪更是感激。這幾天都是三人行,今晚他終於有了和心上人獨處的機會了。小心地偷瞟向葉雨霏,卻見她一臉沉重,連吃冰糖葫蘆也沒有先前那麼開心了。
「怎麼了,拂雲?」楊沐急忙問。
「我……」面對楊沐的真心關心,葉雨霏更是愧疚,可她又沒有勇氣對他說出一切,這對他來說實在是殘忍。可是,如果當他知道害了他全家的人是她,她一直在騙他,他豈不是會更加傷心?說與不說,都會給楊沐造成莫大的傷害。不禁有些怨楚鈺了,為什麼要她來欺騙楊沐呢?為什麼要她來做這個壞人?
「你到底怎麼了?」見葉雨霏一直不說話,楊沐更是擔心了。
深吸了一口氣,葉雨霏大著膽子問:「楊沐,如果我欺騙了你,你會怎樣?」
楊沐愣住,沒想到葉雨霏會怎麼問。「欺騙我?」似乎是想到了什麼,不禁自嘲一笑,「我不怪你,相反我還會感激你。」
「什,什麼?」葉雨霏錯愕。
「拂雲,其實,」看著葉雨霏,楊沐無比認真地道,「我在很早以前就知道,在你心中只有殿下一人,你根本就不喜歡我。不再進宮,甚至悄悄離開盛都,都是因為我不想再打擾你和殿下,不想再眼睜睜地看著你對殿下好,而我卻無法改變。我知道你這次來徐州是陪著殿下來的,雖然我不知道你為什麼知道我在這,也不知道你來找我是為了什麼,可我還是很感謝你。感謝你讓我感覺,你其實對我不是沒有感情的;感謝你給了我一個可以欺騙自己的機會;更感謝你給了我這幾天最幸福的日子。」
「楊沐!」葉雨霏怔怔地看著楊沐,他的深情讓她更為愧疚,可是她再也不敢將事情的真相告訴他。她不能告訴他,她不是李拂雲,因為這會毀了他的夢,毀了他好不容易編織出來的夢。
「楊沐,在我心中,你一直都是世上最單純最善良最美好的人,會是我這一輩子最好的朋友。」
楊沐紅著眼睛輕輕地將葉雨霏抱在懷裡,「謝謝你拂雲,在我心中,你也是這世上最美麗最善良的女孩,我會永遠將你放在心裡的。」
葉雨霏不禁感動得流下兩行清淚,可是突然想到自己現在是帶著面具的,不可以沾水,要不然就露陷了,便連忙推開楊沐,將淚水擦乾淨。
「你真是的,好好的說這麼煽情的話,害得我都哭了。」葉雨霏嗔怪地瞪了眼楊沐。
楊沐也故意說:「分明是你先說的,還怪我?」
葉雨霏和楊沐相視一笑,有些東西還是不說出口比較好,一旦什麼都說穿了,就會傷人又傷己。
「你和殿下什麼時候回盛都呀?」雖然在這麼好的時刻不該說這個,可楊沐還是忍不住問。
「假幣案結束了,就該回去了。」想到飛飄雪已經去找證據了,他們很快就該走了,葉雨霏便不禁一歎。
「是嘛,這麼說,過不了幾天,我們又要分開了。」楊沐不由黯然。
分開?何止是分開呀?楊昆的罪行足以株連九族,你是他的兒子,又能倖免嗎?葉雨霏突然想到,如果楊昆下台了,那楊沐怎麼辦?他也要因為楊昆的錯而賠上他的性命嗎?看著單純的楊沐,葉雨霏暗自搖頭,不,我不可以將他推上斷頭台,他沒有錯,不該為了楊昆而死。可是,一旦楊昆的罪行揭露,她又該怎麼救楊沐呢?對了,楚鈺,我可以去求楚鈺呀,她是知道的,楊沐和楊昆所做的一切都沒有關係,應該不會為難他的吧?
想到楊沐的未來,葉雨霏便覺不安,可是現在她又不能讓楊沐看出來,只好繼續陪著他說笑。「怎麼會呢?你可以和我們一起回盛都呀。」對呀,一定要帶他回盛都,不管能不能夠救他,那也要讓他見楊昆最後一面呀。
「回盛都?」楊沐驚愣,「不,我不能回盛都。」
「為什麼?」葉雨霏不解。當初離開盛都是因為李拂雲的事,可現在我們不是已經說好了嗎?為什麼還不可以回去?
「因為,」楊沐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告訴葉雨霏,「這是一個秘密!」
「秘密?」葉雨霏一驚,莫名其妙地想到了楚銘說的那個秘密,會是那個秘密嗎?不會吧?
楊沐點了點頭,「當初我離開盛都的時候,爹讓我辦一件事。他說,我做媒人他不阻止,不過就算是要作媒人,那也要拿出成績來給他看。」
「怎麼拿出成績呀?」
「他讓我每撮合成一對,都向他們要一滴血留作紀念。收集的血越多就說明我越成功。只要我能收集九百九十九對有情人的血,就可以回盛都去告訴爹,到時他就會答應我,不再讓我做官了。」
「這樣呀!」葉雨霏驚異,這楊昆什麼意思呀?讓楊沐收集有情人的血,為的就是想逼迫他當官?「那你現在收集了多少?」
說到這個,楊沐便有些沮喪,「還差一百多對呢!」
「這麼說你撮合了八百多對?」葉雨霏驚異,「你好厲害呀。」
楊沐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哪有?離爹的要求還有很多呢,而我的時間可不多了。」
「時間?還有時間限制?」
「嗯,他要我在殿下登基前完成。」
「楚銳登基前?為什麼要在楚銳登基前呀?」葉雨霏更加疑惑。
「我也不知道,想必是爹隨便說的吧。現在時間不多了,我必須努力完成。」
「還有多久呀?」
「殿下九月登基呀,你不知道嗎?」楊沐有些奇怪地看著葉雨霏。
葉雨霏訕訕地假咳了幾聲,以掩飾尷尬。她當然不知道,淵涼她們又沒有告訴她。不過,九月登基的話,現在就只有五個月的時間了,但願楚銳能在這五個月的時間裡回來吧,要不然我就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