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裴老夫婦是在美國認識的,或者說那日的相遇他是有意。
那時尚還年少的他,並沒用什麼小說裡常有的歪魔邪道去拯救了裴老他們。那一場相識,帶了偶然的意味,卻也有了故意的成分。
兩年前的裴老,是去美國做演講。他的書已經暢銷海外,無數粉絲在國內翹首盼望著他的到來,而裴老對於出國這件事,雖是疲憊不已,卻也興奮萬分。
在長達4個多小時的報告結束後,大學校長一臉恭敬的將他送出了校門,並讓司機專程送他回旅館。然而裴老的老伴忽然玩心大起,餘光閃過道旁的商場,讓去商場的計劃一錘落音。
只是他們似乎高估了自己的外語水平,懷揣著滿腦子的英語,去了一家法國人開的店面。按理說,法國人住在別人的屋簷下好歹得會上幾句英語,可是那天碰巧老闆出去,扔下了一位實習的法國小伙子,一個初來乍到啥英語都不會說的小伙子。
於是那天裴老終於知道炸了毛的公雞是什麼樣子了,估計就是他自己那副樣子,手忙腳亂的筆劃,滿嘴的胡言亂語,而他的老伴也靜默的站在一旁,看她的老公如何唾液滿天飛為自己買上一條睡裙。
在小伙子重複到第十次的「I am sorry,please parden ?」後,在櫥窗前佇立許久的顧北城終於忍不住走了進來,說道。
「Vous avez dit a moi pouvez。」(你和我說就可以了)
那瞬間,小伙子的眼幾乎冒了光,活像黃鼠狼見了雞一樣,幾乎淚流滿面。而站在一旁的裴老則一臉納悶,疑惑的看著顧北城。
「小伙子,你說了什麼?」
「裴老是想買這條睡裙吧,我會點法語,希望勉強幫助到你。」
顧北城不卑不亢的頷首,微微一笑,表情裡帶了真誠。
裴老瞇起眼,欲言又止,點點頭,「那謝謝小伙子了。」
於是,在顧北城的三寸不爛之舌之下,裴老花了一半的價錢買下了那條睡裙。
事後,裴老沒有問顧北城是用什麼法子砍下的價錢,他只是衝著他笑了笑,說。
「小伙子,我們去喝一杯?」
顧北城也笑了笑,看向櫥窗對面的咖啡廳說,「好啊,他鄉遇故知,我們去那裡吧。」
後來,三人剛剛坐下,裴老就從兜裡掏出裙子價錢的另一半放在了桌子上,他老伴坐在一旁紋絲不動,表情淡淡的,將賢妻良母的方針貫徹到底。
「裴老,你這是?」
顧北城皺皺眉頭,裝作不懂的模樣看向他,神情疑惑不已。
「你還就別裝了,」裴老呵呵一笑,將錢往他那裡推了推,「我是語言方面匱乏,可還沒到老年癡呆的模樣,你一會兒別自己去那裡墊錢了,把這個給那個法國人就好。」
顧北城就笑,不說話,也沒有接過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