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瞳趁著那些人的視線只注意在城牆外,矮下身子悄悄的鑽進花田。
她今天目測過,如果沿著花田一直走就可以到達前面的灰色小樓,想從正門進入是件不可能的事情,她必須要順著屋後的窗戶爬上去。
穿過花田,幾乎要被這淡淡的花香所蠱惑,罌粟是艷麗的妖姬,看上去美輪美奐,可你真的愛上她,她就會在不知不覺中要了你的命。
汪汪!
遠處傳來犬吠的聲音,在安靜的夜空中突兀的響起,溫瞳嚇得一個機靈,急忙矮下身子藏在花叢中。
不久,聲音消失了,四周又恢復了寂靜。
溫瞳匆匆出了花田,幾乎是匍匐著往前行進,視線中,她已經能看到了那座小樓,在月光下孤獨的矗立,小樓的門口有兩個崗哨,此時背著槍,正來回走動著。
溫瞳繞到小樓的後面,魚仔所說的房間外就是走廊的窗戶。
她擦了擦手掌,雙手攀在欄杆上,用力向上一跳便附在了圍欄上。
她從來沒有爬過樓,甚至連樹都沒有爬過,再加上臃腫的身體,爬起來十分困難。
汪汪,遠處又傳來狗叫聲,不知道是不是她的動靜驚動了那些獵犬。
溫瞳不敢回頭,更不敢往下看,只能咬著牙繼續往上爬。
大門外,幾個守衛拿起夜視望遠鏡,對著四周勘察,就在鏡頭馬上要轉到這邊的時候,突然身邊的人拉了他一把,然後指了指遠處忽然亮起的幾點星火。
溫瞳屏住呼吸,絲毫不知道她剛逃過一劫。
汪汪,狗叫聲越來越響,叫得人心驚肉跳。
溫瞳伸手抓住了二樓的窗欞,頭上的汗小溪似的往下直淌,一半是累得,一半是嚇的。
當她的身體完全的抬上去,雙腿收攏,一縮一跳,就已經從窗戶外蹦了進去。
地面上鋪著厚厚的毛毯,落地無聲,走廊裡沒有燈光,一片死靜的昏暗。
溫瞳用袖子抹了把頭上的汗,手指挨個點著廊側的大門,最後落在最末的那間屋門上。
魚仔所說的應該就是這間。
溫瞳躡手躡腳的走過去,從外面壓了一下門鎖,門是鎖的,沒開。
她咬了咬唇,探身從走廊的窗戶向外望去,側面的這扇窗是屬於這間屋子的,窗外有一個二十厘米寬的平台,從這裡跨過去,雖然危險,但也是唯一的路徑,她只能希望窗戶沒有上鎖。
溫瞳反回到窗台上,一隻手用力抓住了窗欞,然後伸出一隻腳向那面的窗台踩去。
腳下一空,沒有夠到,心好像突然從高空墜了下去,嚇得她出了一身的冷汗。
溫瞳驚喘了幾聲,繼續重複著剛才的動作。
汪汪,又是狗叫聲。
溫瞳嚇得差點把腳縮回來,只差一點點就夠到了,她的手在窗欞上向前挪動,身子的重心緩緩落過去,腳下,終於踩實了。
她單手抓著窗戶上方的欄杆,另一隻手去拉窗栓,沒用多大力氣,窗戶便被打開了,她驚喜過望,立刻小心的矮下身子鑽進去,回頭,輕輕將窗扇合好,免得被人從外面看出破綻。
屋子裡一片漆黑,藉著月光,隱隱約約看到靠窗的位置有一個巨大的辦公桌和椅子,而桌子上放著一部金色雕花的電話。
溫瞳覺得自己像是在做夢,這種平時隨處可見的東西,此時在她的眼裡變得珍貴無比。
她甚至覺得,自己應該早點來冒這個險,有了電話,她就可以跟外界取得聯繫。
溫瞳稍一冷靜,立刻跑過去抓起電話,聽著電話裡有節奏的嘟音,喜悅的笑容爬上了眼角眉梢。
她快速的撥了北臣驍的號碼,這串幾乎爛記於心的數字。
電話那邊傳來清脆悅耳的彩鈴聲,好像是誰的鋼琴曲,跟他車裡放得音樂源自一處。
彩鈴在響,她的心跳不受控制的飆到最高,是喜是憂,連她自己都分不清了。
電話依然在響,她緊張的望了一眼窗外,狗叫聲更加急劇。
有幾道光亮朝這邊射來,她急忙矮下身子藏在桌子底下,圓柱形的亮光一掃而過,屋子裡重新恢復了黑暗。
同時,電話接通了。
「喂。」
溫瞳剛要說話,所有的語言卻一下子堵在了胸口,連一個音節都發不出來。
接電話的根本不是北臣驍,而是一個聲音嫵媚的女人,她聽得出來,這是夏書蕾的聲音,他們……在一起?
「喂,你好,你是哪位?」
「……」
手心裡明明全是汗,可她竟然覺得握著一團冰,不,是她的手太冷了。
「怎麼不說話,臣在洗澡,你找他有事嗎?」
「……」
他們結婚了,他們現在住在一起,他們是這麼親密。
那她算什麼?
她還要哭求著他來救自己嗎?
如果可以,他早就來了,還會等到她冒這麼大的險來打這個電話嗎?
心,在一寸寸的死去,化成爛泥腐爛在黑色的泥土中。
沒等溫瞳反應,電話突然切斷了,但這聲音並不像是夏書蕾掛斷的,好像是她這邊中止的。
緊接著,溫瞳聽見走廊裡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她甚至沒來得及藏起來,大門便被砰得一腳踢開,緊接著四五把槍齊齊對準了她。
她被發現了。
夏書蕾放下手機,調出來電顯示,按了刪除鍵。
北臣驍砰得一腳踹開門,臉色陰沉的可怕,他看也沒看夏書蕾一眼,逕直越過她拿起桌子上的手機。
「老公,怎麼這麼粗心,竟然把手機落下了。」夏書蕾絲毫沒被他的情緒影響,推著輪椅甜笑著湊過來,「你這麼急出門,有事?」
「這是我的書房,我有沒有事,跟你無關,還有。」他指了一下門口,「我不想看到你,滾。」
「老公,你怎麼這麼凶,我們已經結婚了,你的家當然就是我的家。」夏書蕾很委屈的說道。
「夏書蕾,我再警告你一次,明天,你必須告訴我溫瞳在哪裡,否則,我一定讓你們夏家所有人給她陪葬。」
「說好結婚後三天,人家就告訴你嘛,怎麼這麼沉不住氣。」夏書蕾攀上他的手臂,撒嬌,
老公,人家想吃烤鴨了,咱們晚上去吃好不好?」
北臣驍甩開她的手,陰森森的說:「我再說一次,滾開。」
說完,頭也不回的摔門而去。
夏書蕾望著他頎長偉岸的背影,暗暗嘲笑,「你以為把溫瞳救回來,她還能回到你身邊嗎?身陷那樣的地方,恐怕早就被數不清的男人糟蹋,她還有臉見你嗎?你是我的,你的一切都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