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憶夏來的時候,溫瞳正陪著小傢伙下棋。
她抬起頭,看到一雙哭腫的眼睛。
溫瞳幾次生病都是炎憶夏醫治的。
所以對於這個留著短髮的氣質女孩兒,溫瞳心底存有一種感激。
看到她頂著紅腫的眼圈走進來。
溫瞳急忙收好棋盤,讓丁丁叫人。
丁丁甜甜的喊了聲,「阿姨好。」
聽到這軟糯乖巧的小童音,炎憶夏心頭的陰影也去了大半兒,蹲下身,摸摸小傢伙的腦袋,笑著問:「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溫予辰,阿姨,你可以叫我丁丁。」他往炎憶夏的身前靠了靠,大眼睛閃亮的像是星辰,「不是所有人都可以叫我丁丁哦。」
那俏皮的小模樣,帶了絲小大人般的認真,好像是在宣佈她的與眾不同。
炎憶夏想,這孩子的性格像她媽咪多一點,不像他老子那麼臭屁。
「炎阿姨是個大美女呢。」小傢伙笑嘻嘻的瞇起眼,「好漂亮好漂亮。」
被小孩子這樣誇,炎憶夏自然是高興的不得了。
嘴角不自覺的露出了笑紋。
丁丁見了,立刻拍手,「炎阿姨,你笑了哦,笑了才更漂亮。」
炎憶夏心裡一暖,原來這個聰明的小傢伙是看到了她哭紅的眼圈,所以才故意逗她笑的。
她拍拍小傢伙的手,暖暖的,軟軟的,帶著讓人心安的溫度。
溫瞳笑著向丁丁招招手,「丁丁,去看書吧,別纏著你炎阿姨。」
丁丁沖炎憶夏嘿嘿一笑,跑到一邊去看動畫書了。
炎憶夏則放下醫藥箱,動手給溫瞳拆掉了頭上的繃帶。
「傷口恢復的不錯,以後不用再纏繃帶了,但是,暫時還不能沾水。」
溫瞳說了聲謝謝,
她笑笑,又開始檢查她骨折的左臂。
「兩天後,我來幫你把石膏拆掉。」
她一彎腰,去拿工具,溫瞳無意間一瞥,卻發現她的脖子上有一圈紫色的痕跡。
那痕跡,像是掐上去的。
她心驚,再聯想到她剛才哭腫的眼睛,不知道該不該問。
論交情,不深。
這種話,涉及隱私,不方便問出口。
不過,以她和北臣驍的關係,也許可以關心一下。
溫瞳默默的,隱忍了心中的疑問。
炎憶夏收拾了醫療箱,似乎是要走了。
溫瞳急忙說:「炎醫生,丁丁的肚子有些不舒服,能不能麻煩你幫看一看?」
炎憶夏立刻爽快的答應,「好。」
丁丁雖然在看書,但也聽見了大人間的談話,他疑惑的抬起小腦袋。
自己的肚子好好的,媽咪為什麼說他不舒服呢?
可是接受到溫瞳暗示的目光,小傢伙立刻就懂了,配合的一捂肚子,可憐兮兮的說:「炎阿姨,肚肚痛。」
這一皺眉,一嘟嘴的小模樣讓炎憶夏心疼的不得了,趕緊走過去給小傢伙抱了過來。
溫瞳趁機說:「我去倒杯水。」
「嗯,你小心點胳膊。」炎憶夏的關心讓溫瞳心暖,更加堅定了把她看到的事告訴北臣驍的信念。
這女子,忍耐的太厲害,怕會憋出心病來。
北臣驍聽了溫瞳的話,臉色便不太好看,放下手裡的文件,語氣帶了絲無奈,「她就是死心眼,認定了一個男人就不放,哪怕這世上有比那個男人要好上千倍的,她也不會吝嗇一眼。」
溫瞳聽了,不免感觸,這女子,用情太深了,可是,喜歡上一個人,那人便是唯一的珍寶,懷擁最珍貴的珍珠,其它的,自然都已經入不了眼。
她不由深深的看了面前這個男人一眼。
她喜歡他的時候,十七歲,正是花樣年華,情竇初開。
輾輾轉轉這麼多年,竟再無一人可以像他當年一樣,撬動她的心扉。
反倒是悲哀的發現,這個男人,時到如今,仍然在她的心中佔有重要的一席。
哪怕再怎麼忽略,再怎麼掩飾。
他的一行一為,都牽扯著她的心。
他說炎憶夏,何嘗不是也在說她。
她心中歎息,臉上卻不動聲色,「你勸勸她。」
他目光沉沉的看過來,帶了絲探究,「自己的病還沒好呢,倒有心思管別人。」
招招手,「過來,我看看。」
「不要了,有什麼好看的。」
她這都幾天沒洗頭了,髒死啦。
他卻不管,將她扯到懷裡,一低頭,正好就是她的腦袋瓜,抱著她的手一緊,不忘損她,「小矮子。」
溫瞳翻白眼,心裡嘀咕,他一定是吃了強大飼料,所以才這麼高。
腳跟向上抬了抬,讓自己緩緩的,不知不覺的增加高度。
他的大手往她的屁股上一拍,「別動。」
他把她圈緊了,認認真真的扒開她頭上的髮絲。
為了不影響美觀,也因為他那句,我喜歡這頭髮,醫生便心驚膽顫的,剪髮的時候也十分小心,這樣傷口好了之後,再經過美容,就不會露出太明顯的頭皮。
她頭上有兩道猙獰的傷疤,兩邊密佈著針眼,四周的頭皮往中間聚攏,皺在一起。
他看著,心裡就發疼。
同時又開始自責。
如果那天,他不讓她冒險,也許就不會有這麼醜陋的疤痕了。
女孩子總是愛美的,她心裡怕是要留下陰影了。
疼惜的,長指一點點揉著嬌嫩的頭皮,好像能將這疤痕抹平一般。
「北臣驍,別看了,再看炎小姐就要走了。」
「你不在乎?」他突然沒頭沒尾的問了一句。
「嗯?」溫瞳有些愣,自然的反問,「什麼?」
「你頭上這疤,你不在乎?」
「在乎啊,可是,總算沒有弄在臉上,所以,也沒大多關係啊。」她擺擺手,「我也不靠頭吃飯。」
她這樂觀的態度倒讓北臣驍的心裡好受了一些,但是,只要這疤痕在一天,他那份愧疚就不會有所減少。
於是,低下頭,一個吻輕輕落在這道疤上。
被那溫熱的氣息一拂,溫瞳身子一僵,不自在的推了推他,「北臣驍,髒。」
他說:「我不嫌棄。」
她臉一紅,避開他那火熱的目光,「你去看炎小姐吧。」
「你這麼著急讓我去見別的女人?」他似乎有些不快,眉頭擠出一個小小的川字。
溫瞳心裡發澀,像是手在砂紙上擦過。
「北臣驍,你見什麼女人,跟什麼女人在一起,這些,都跟我無關,所以,別用這種口氣跟我說話,你會讓我誤會的。」
說完,她不給他說話的機會,轉身就走。
那纖細的背影,帶了絲孤傲,帶了絲脆弱,看得北臣驍的眸子也一點點深暗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