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善的身姿在夜空中頓了頓,便迅速地隕落,直直朝著地面砸來。
當冷嫦曦趕到偏殿時,剛巧瞧見的便是這一幕。
她瞪圓了眼睛,整個心尖都在劇烈的顫抖,惶恐將她瞬間吞噬,那日,失去陳少煊的那種絕望再次將她淹沒。
冷嫦曦撕心裂肺地喊了一聲:「靈善——!!」,拼了命地分開人群,朝院中那抹正在掙扎的身影衝去。
當靈善落到地面,那些手持長矛的士兵們便迅速將矛頭對準了她週身的要害。
冷嫦曦見狀,一陣膽寒,她朝那些士兵們衝去,一面推嚷著,一面撕咬著,聲音中帶著絕望和憤恨喊道:「滾!都給我讓開!滾開!滾開!」
雖然不知道這女人是誰,從哪裡來的,但那些士兵再瞧見她絕色的容顏以及素雅的錦緞綢衣時,都不覺將她歸類為趙瑗的夫人,於是,紛紛不敢得罪,小心翼翼地讓開了一條縫。
冷嫦曦順著那縫隙,鑽入人群,一眼就瞧見了倒在血泊中還有些微弱呼吸的靈善。
她一把上前,跪坐在靈善的身邊,小心翼翼地將她的頭捧起,放在自己的腿上,絕望地哭喊著:「御醫,快叫御醫,求求你們,快叫御醫啊!」
然而,那些士兵們卻無動於衷,長矛依舊不遠不近地對著靈善。
死亡的絕望將冷嫦曦瞬間淹沒,她嘶喊著:「靈善——!」
沒人幫她,甚至連讓她帶走靈善都不可能。
冷嫦曦只能看著靈善的生命在自己眼前一點一點地流逝。
那種絕望是如此的撕心裂肺,如此地令人難以呼吸。
冷嫦曦淚流滿面,顫抖著雙手,將衣服撕下,小心地按在她的傷口上,企圖阻止那血液的流動。她現在唯一的期望便是趙瑗,只要趙瑗來了,那麼靈善就有救了。只是,她卻遲遲沒有聽見趙瑗的腳步聲。
「小姐……」靈善提著微弱的呼吸,勉強擠出一抹笑意,染滿鮮血的手緊緊地握住了冷嫦曦的手,斷斷續續地說道:「你,你不,不該,不該來……」
「靈善……」冷嫦曦慌了,徹底慌了,一雙淚眼如何都瞧不清靈善的面容:「不說了,什麼都別說了,你會好好的,我一定會讓你好好的!我只要你好好的!靈善,答應我,別輕易離開我!」
然而,靈善卻沒有點頭,只是輕輕地搖了搖頭道:「小,小姐……你,你要,好好,好好的……」
冷嫦曦聞言,拚命地搖頭,按住靈善心口的手都在不斷顫抖:「不,不會有事的,一定不會有事的!靈善,你說過你會回來,你答應過我的!我也答應過給你找個好婆家,你不會有事的……」
「小姐……」靈善輕聲打斷了冷嫦曦的囈語,期期艾艾地說著:「小,小心,小心,青,青峰,他,他,他和郭,郭婉柔,兩人,有……」
靈善知道自己就要不行了,瞪圓了眼,拼了最後一口氣,也想給冷嫦曦一個提醒。然而,靈善的那個「染」字還未說出,一道銀光從天而降,在所有人都還未反應過來之際,劃上了靈善的脖子。
頓時,血液噴湧而出,染了冷嫦曦一臉腥熱,也將她的眼底染紅。
夜色,被染上了一層血腥。
「啊——!!」撕心裂肺的聲響在夜空中迴盪。
冷嫦曦懷中緊緊抱著剛剛斷氣的靈善,木然地坐在院中,眼淚驟然停歇,一雙空洞的眼眸瞧不出一絲生氣。
事情的發生不過一瞬,是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院中突然靜謐,透著一種詭異,有些膽大的人,偷偷瞧了一眼正在愜意擦拭長劍的青峰。
天地間仿若被冷嫦曦染上了一種悲慼,她沉默不語,僅僅只是抱著靈善那具漸漸變涼的軀體,不撒手,不敢撒手,不願撒手。
正在此時,郭婉柔從偏殿中施施然走出,她瞧了一眼倒在血泊中的靈善,眼底閃過一絲慶幸,接著在將視線落在冷嫦曦身上,唇角就微微勾起,帶著一抹得意,卻依舊偽裝無知道:「怎麼回事?這麼吵?」
「回夫人。有刺客!」為首的士兵恭敬地向郭婉柔行了一個禮。
郭婉柔厭棄地望了一眼地上的人,隨口問道:「那可曾抓住?」
「夫人放心,刺客已被就地正法!」士兵若有所指地望了一眼地上的靈善,但眼神中隱隱透出一抹不確定。
自從冷嫦曦出現之後,他就開始覺得這個死去的女子似乎應該不是刺客,但現在,人已經死了,這個罪名也就只能讓她背著。
「那就好。」郭婉柔冷淡地瞥了一眼冷嫦曦,繼而說道:「既然就地正法了,就趕緊給我處理乾淨!別髒了我的住處。」
「是!」
郭婉柔那一聲聲厭棄的聲音砸在冷嫦曦心底,終於令冷嫦曦轉了頭。
她那木然的雙眸在望向郭婉柔的那一瞬,乍現出一抹回天滅地的恨意,讓郭婉柔不禁打了一個寒顫,悄然退後了幾步。
「還愣著幹嘛?還不快清理了!」郭婉柔衝著那些士兵揮了揮手。
接著,就見那些士兵將冷嫦曦團團圍住,其中一名士兵粗魯地拉住靈善的胳膊,企圖將她拖出冷嫦曦的懷抱。
頓然,冷嫦曦有所覺,她清欠地聲音徐徐傳出:「把你的狗爪子給我拿開!」
那士兵被她突然出口的冰寒嚇了一跳,手頓時手裡回來,但卻因為面子掛不住,而狠狠地放了一句威脅的話:「這人是刺客,你若是如此護著她,那就說明你是同夥,小心我們將你一塊帶走,到時別怪我們心狠手辣!」
聞言,冷嫦曦一聲冷笑輕溢出口,隨後,那笑聲不歇,逐漸變得歇斯底里起來。那笑聲在血夜中被發大,透著絕望,透著恨意,透著令人發麻的膽寒。
那些士兵在面對這樣的冷嫦曦時,都不覺悄然後退了半步。
「看什麼?還不快動手?」郭婉柔見狀,心底突然騰起一股不安,她出聲呵斥。
要知道,在還沒有驚動趙瑗之前,解決這個事情才是最重要的。
然而,就在那些士兵想要再次圍上去之時,一聲森冷的低喝從人群中傳來:「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