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她再次抬頭時,那真實的神情差點把陳少煊給嚇住了。
而一旁的趙瑗哪會料到有此一招,當即信以為真,相信了這車中的婦人並非冷嫦曦,於是,整個人如同鬥敗的公雞一般死氣沉沉。
「是不是要生了?」陳少煊一邊暗自觀察著趙瑗,一邊出聲詢問。
「好像是,快生了!」冷嫦曦慌忙點頭,那聲音喊得更大了幾分。
陳少煊一把掀開趙瑗跳上了馬車,憤憤道:「瑗公子,冷夫人就要生產了,不知道你是查完了沒有?我們可否離開?」
他放下車上的簾子,遮住了趙瑗的視線,未等趙瑗回答,便大喝一聲,駕著車疾馳而去。
而被甩在後面的趙瑗整個人頹然地站在天地之間,神情沒落孤寂,一滴清淚從他眼角無聲地滑落。
滿天星斗四散,上玄月如銀鉤高懸,天幕之下,一輛馬車疾馳,卻帶了幾分愜意。
「小寶兒,真這樣離去了?」陳少煊的聲音從車簾外傳來,低沉中帶著一絲猶疑。
「不離開還能怎樣?有些事情一旦錯過了,就沒有再回頭的機會……」冷嫦曦的聲音清淺中帶著悠遠,陳少煊不知道她是在回答自己,亦或是在自言。
只是這句「一旦錯過了,就沒有再回頭的機會」卻如此清晰地敲在陳少煊的心底,令他感到心底震撼,同時也默默發誓,這輩子都不要同她錯過。
為了避過趙瑗的追擊,兩人幾乎一夜疾馳,直到天濛濛亮,這才趕到了一個鎮上。
「先在這鎮上歇半日吧。」陳少煊將馬車趕到一家客棧門口停下。
那客棧小二熱情地出來為兩人牽住了馬頭:「客官,住店還是吃飯?」
「住店。」陳少煊乾脆地回答,接著扶著冷嫦曦下了馬車。
為了以防萬一,冷嫦曦塞在肚子裡的包裹就沒拿出來過。當時沖忙,也不知道塞了多少東西進去,當此刻,陳少煊將她扶出來的時候,不禁嚇了一跳:這個肚子,恐怕是懷了一整年都還沒能生下來的吧!
一手兜著肚子,一手扶著腰,冷嫦曦忍不住低頭,卻瞧不見腳,直到這一刻,她才深刻體會到自己做錯了一個估計,那便是八九個月的身孕沒有這麼大的肚子。
不過錯了還能怎麼樣,總不能大庭廣眾之下掏肚子吧,於是,她只能苦著一張臉望著陳少煊。
陳少煊忍不住笑彎了眉,鳳眸中閃著戲謔,上前兩步,朝她伸出手。
冷嫦曦拉住陳少煊的手,一手托住「肚子」,稍稍往下蹲了兩寸,正要抬腳下車之際,突然感到「肚子」往下一墜了一寸,似有鬆動的跡象,正要站起來,身子才動了動,「肚子」又往下掉了一點,若是在往復下去,怕是下一次就直接當街表演掉肚子秀了。
於是,某人維持著半蹲的姿勢石化在車頭前。
「怎麼?」陳少煊有些疑惑她突然的僵硬。
「少煊……」冷嫦曦求救似地望著陳少煊,又再望了望自己的肚子,衝著他擠眉弄眼。
而陳少煊望著她肚子挑了挑眉眼,脫口而出:「不會又要生了吧?」
頓然,冷嫦曦滿臉黑線,咬著牙,從牙縫中擠出一句:「不是要生了,是要掉了!」
聞言,陳少煊面部表情有些扭曲,想笑,卻又在見到冷嫦曦那殺人的眼光時急忙憋住,最後,實在忍不住笑咳一聲,將眼睛緩緩瞥向遠處,幽幽道:「娘子這十二個月的肚子可掉不得,所以,為夫也就勉為其難了。」
說吧,反手握住冷嫦曦的手,輕輕往前一拉。
冷嫦曦沒料到他有如此動作,身形不穩便往前栽去,嚇得她急忙閉上了眼,但驚叫都還沒來得及出口,便感覺自己似乎落到了某個柔軟的懷抱之中。
徐徐睜開雙眼,便瞧見陳少煊那雙帶笑的柔情鳳眸中閃著戲謔,唇角的笑意如沐春風。而她整個人則穩穩地躺在他的懷中,雙手竟然不知什麼時候爬上了陳少煊的脖子,牢牢地令她微微紅了臉,不過不知道是氣紅的還是羞紅的。
「客官,一間房是吧?」那小二一見兩人如此親密,自然覺得是夫妻。
「一間。」陳少煊氣定神閒地說道。
「兩間!」冷嫦曦急忙地辯駁。
那小二一下懵了頭,看了看陳少煊,心中暗自掂量,這廝應該不是採花賊。接著再看了看冷嫦曦的肚子,補充了一句,即便採花,也不會采這樣品質的。最後得出一個結論:兩夫妻大概鬧矛盾了吧。
站在男人的角度考慮問題,小二也是很能深有體會的,家中那個婆子平時溫柔,可鬧起事來,也是不得了的,所以,男人何苦為難男人。
想通了這一點之後,小二睜著眼睛說瞎話道:「客官,只有一間上房了。」
既然幫了眼前的男人,總要收點甜頭的,那上房的價格比一般房間價格要高很多,看兩人打扮不像開不起房錢的人,因此那小二便獅子大開口起來。
「那正好。小二,安排一下吧。」這個事正合陳少煊的意,既然決定不再放手,那自然不能放過任何一個機會,男人嘛,只會在等待中死亡,進攻中爆發。
而冷嫦曦一聽小二這麼一說,便耷拉下了腦袋,若是說在李家村,情況特殊,她同陳少煊一個屋子也就算了,既然出來了,沒人認識,還要同住一間房,便讓她有些不自在了。
心底到底還是抗拒的,畢竟才剛剛被傷害過,再說,陳少煊的意圖一日比一日還要明顯,明顯得令她想逃,就怕自己會真的淪陷。而她,已經沒有那個資格了。想著,冷嫦曦的眼神不自覺地往肚子上瞥了一眼。
那小二自覺地將他們的馬車卸下,放在了後院中,而馬也安頓在了馬房裡,果然是住上房的,這個服務的待遇就是不同凡響。看來星級服務標準是自古就傳承下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