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侍衛長聽陳少煊這麼一說,倏地,心底犯了怵,他之所以這麼囂張,確實是仗著秦檜可以給自己撐腰,朝中的人見到秦檜都會禮讓三分。當突然遇見這麼一個膽敢直呼其名,還敢威脅他的人時,這侍衛長便慌了神。他摸不準陳少煊的身份,怕真是得罪了皇家的人,那就真的吃不完兜著走了。
「如何?」瞧著那侍衛長猶疑不定,陳少煊不輕不重地丟下兩個字。
一干侍衛都眼巴巴地望著侍衛長,就等他一聲令下,思索良久,那侍衛長覺得還是小心些妥當。於是,命了兩個人,在屋中草草走了一圈,沒發現異樣後,便對陳少煊恭敬地說道:「公子,小人多有得罪,也是不得已,還煩請公子掀開帷幔,讓小人確定一眼。」
陳少煊眼底一沉,嘴角露出森冷的笑意,他正要出聲訓斥之際,只見一隻光溜溜的藕臂伸出了床幔,輕輕地拉開帷幔。
「公子,出什麼事了嗎……」一聲嬌柔的呼喚,頓時酥了眾人的心,光看這一隻玉臂,便能想像那榻上的美人是多麼的銷魂。
一眾侍衛嚥了嚥口水,陳少煊霎時黑了臉,兩步急走到榻前,咬牙切齒地將那帷幔從冷嫦曦手中奪下,急忙合了起來。
「公子,我們也是奉命行事,還望公子行個方便!」那侍衛長是不瞧見冷嫦曦的容顏便不會善罷甘休的。
陳少煊森寒著一張臉,沉思半響,這才緩緩鬆了手,徐徐將床幔往一旁拉開。
榻上的冷嫦曦早就做好了準備,一頭烏絲散開,搭在胸前,一雙玉臂緊緊地抱著被褥,待到瞧見那一干侍衛的瞬間,裝作驚恐的模樣,嬌柔地叫了一聲「啊——」之後,急忙拉著薄被遮蓋住自己的身子,順便也將臉遮蓋了一大半。
一雙裸露在外的玉足不知所措地在榻上蹬著,身子輕輕地顫抖,彷彿受到了極大的驚嚇一般。
那侍衛長見她的模樣,便知是這芙蓉暖春的姑娘,再一看那一床的凌亂,心下更加明瞭了幾分。
「可以了嗎?」陳少煊語氣森寒,讓人經不住又打了一個冷顫。
「可以了,可以了!」那侍衛長一面陪著笑,一面點頭哈腰,若眼前這位是其他人興許還好辦,可這人身份不明,還說了那樣一番話,他擔心當真得罪了皇家的人,只怕是個秦檜也保不住他的一個腦袋啊!
「那都給我滾出去!」陳少煊放下帷幔,語氣淡然。
那侍衛長出去時還不忘了給兩人把門關上,瞬間,屋中恢復了寧靜。
待到那腳步聲越來越遠,冷嫦曦這才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幸好沒發現,這些人還真是囂張啊!」
「有秦檜那個老賊撐腰,如何不囂張!」陳少煊一面整理著身上的衣服,一面冷哼道。
由於衣服已經被某個女惡霸給撕毀,陳少煊只得穿了裘褲,光著上身去二樓衣櫃處拿衣服。
之前情況危急,沒有多少時間讓冷嫦曦感到尷尬。此刻危機解除,冷嫦曦不免想到先前兩人在榻上的種種,頓時面紅耳赤,尷尬至極,想要起身穿衣服,卻發現衣服都在帷幔外的地上,因此只能裹著薄被呆在榻上。
直到聽不見陳少煊的聲音,冷嫦曦這才悄然地探出頭來,急忙下地撿衣服。
誰想她才剛剛下了榻,便同從二樓下來的陳少煊打了照面。只見陳少煊光著精壯健碩的身子,手裡拿著一件黑色的外袍愣愣地站在樓梯口處望著她。
冷嫦曦身上僅著一件繡著牡丹花開富貴來的大紅色肚兜,將她整個身子映襯得更加的皎白。
這兩人一對眼,霎時雙雙急忙轉了身,冷嫦曦一個跟斗栽回了榻上。
陳少煊心底的躁動更加的肆意,他緩緩深吸幾口氣,用以平復自己那顆跳動不已的心。一想到之前在榻上的那個綺麗的吻,他便忍不住輕輕地顫抖。
一個在榻上不置一言,紅著臉羞得無地自容;一個在樓口處默聲屹立,輕顫著身子心跳如雷。
靜謐在兩個人的沉默中爆發,緩緩的蔓延,徐徐地變了味,帶著一絲暖暖的曖 昧,將兩人捆綁。
良久,陳少煊不聞冷嫦曦的動靜,真怕她會羞死在榻上,這才急忙穿戴整齊,若無其事地走到了榻邊,緩緩開口道:「小寶兒,聽聲音,那些追兵撤了。應該沒事了,明日一早我就替你去望城亭。你先在我這芙蓉暖春住幾日,安全了我就送你去秀州。」
「嗯!」半響,帷幔中才冒出一句輕哼。
陳少煊摸著鼻子,瞥了一眼她脫在地上的衣服,輕輕地蹙了蹙眉:「這衣服太過清涼了些,我讓王嬤嬤給你送一套過來。」
冷嫦曦聽陳少煊的話,似乎挺正常的,並沒有為了之前的那些事感到有什麼不自在或者是尷尬,反倒是自己,一個勁的想著先前那兩幕,倒顯得好像是自己太過於糾結了一些。
於是,她深吸一口氣,打算讓這事就這麼過去,就當作什麼也沒發生過。她清了清嗓子,徐徐開口:「我要新的,別給我穿過的!」
「我是那麼小氣的人?」陳少煊挑眉,不知她這想法從何而來,怎麼就會認為自己會拿舊衣服應付她?
「嗯哼!」冷嫦曦鼻子朝天冷哼了一下:「小不小氣我不知道,我只記得某人連十幾年前的事都還要斤斤計較!」
「啊!」陳少煊聽她這似嗔似怨的口氣,頓時喜笑顏開,拳頭輕輕砸在手掌中道:「小寶兒,多虧你提醒!今日我救了你一命,但你卻撕了我一件衣服,你看這……」
「不就一件衣服嗎?賠給你就是了!」帷幔中的聲音帶著一絲輕蔑和不屑。
「可是,這件衣服獨一無二,跟之前你毀掉的那件袍子比起來,有過之而無不及啊!」陳少煊的聲音聽起來有些訕笑,卻不禁讓人輕鬆。
「陳少煊!」冷嫦曦從牙縫中擠出他的名字。
陳少煊聞聲哈哈大笑。
在兩人的調笑中,那曖昧的氣氛淡了許多。他們倆對此事都隻字不提,彷彿不過一場夢一般。但有些事情發生過了可以淡忘,但有些事情發生過了卻會深埋心底,成為日後的導火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