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午膳都準備妥當了,瑗公子讓我問你,是在房內吃還是到大廳?」靈善在門外的話打斷了她的思緒,冷嫦曦深吸一口氣,決定將這個路人拋之腦後。
「去大廳!你們先去,我馬上就來!」飯莊的大廳那是魚龍混雜的地方,無論任何地方的大廳,總是能聽到許多的八卦以及一些真假難辨的消息,因此那些個江湖大俠吃飯時從來都是在在大廳。難得出遊一次,冷嫦曦自然不會錯過這等樂趣。
聽聞靈善離去的腳步聲,冷嫦曦一個翻身從榻上坐起,稍稍整理了思緒,將那段不愉快拋開後便拉開了門向樓下走去。
「小寶兒,快來坐,趙瑗特地為你點了這襄州的特色菜——油酥醉蟹,聽說這油酥醉蟹還是這家的招牌菜。」一瞧見冷嫦曦下了樓,冷展宸便扯著嗓子叫她趕緊過來。
一聽說有吃的,冷嫦曦之前那些還在腦袋中殘留的余陰一股腦全變成了浮雲,立馬一屁股坐到了趙瑗身邊的空座上。
由於背對著大門,所以冷嫦曦並未察覺有幾個人進入了客棧,在他們的鄰桌坐下。
「公子,剛剛你為何殺了阿達,明明就是那人不講道理!」一聲憤懣的不滿突然從冷嫦曦身後傳來。
冷嫦曦聞言蹙了蹙眉頭,心中泛著嘀咕:怎麼今日自己遇見的都是殺人不眨眼的惡霸。不過想著同自己無關,於是也沒怎麼上心。
冷嫦曦的筷子歡蹦地伸到了油麻醉蟹上空,夾起一塊最大的,就正要往嘴裡送。
「不殺,難道還要留下來給我丟臉?現在不是惹事的時候。」這聲音輕輕淡淡,冰冰冷冷的,冷嫦曦是死了都不會忘記。
當即手一抖,連筷子帶著那醉蟹通通掉到了地上。
「小寶兒?」趙瑗不解,轉過頭來瞧了她一眼。
冷嫦曦擠出一抹生硬的笑意,急忙搖搖頭。
此刻她的背脊頓時如上了層霜一般,透心的涼。她抱著一絲僥倖的心理,偷偷地彎下腰,作樣拾起筷子,然後悄悄回頭瞥了一眼,霎那間便體會到了絕望的滋味,那張冰寒俊逸的面容如此清晰地落入她的眼中。
「小寶兒,怎麼了,身體不舒服?」瞧見她瞬即煞白的面容,趙瑗有些擔憂地放了筷子,一旁的冷展宸聽他這麼一說,頓時也跟著望向冷嫦曦。
見自己霎時間變成了眾人的焦點,冷嫦曦更是慌得不知所措,這豺狼虎豹就在鄰桌,她如何敢開口說話?那不無疑是自掘墳墓麼,於是,只能勉強繃著面子燦爛一笑,輕快地搖搖頭,重新換了一雙筷子夾起醉蝦就往嘴裡塞。
趙瑗雖然覺得冷嫦曦有些奇怪,但看她吃得如此歡蹦,當即心中的一點疑慮便打消了。
冷嫦曦眼瞧瞞天過海成功,不免心中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剩下的問題便是如何人不知鬼不覺的撤離大廳了。
此刻她才發現自己悔得腸子都青了,為了嘗嘗那個什麼勞子大俠打聽八卦的滋味,她才選在大廳中用膳,遇見了這麼一幫人,搬著石頭砸了自己的腳,苦在心,口難開。
正在她心中盤算著小九九時,突然聽聞身後傳來恭敬的一句話:「公子,屬下來遲了。」
聽那話,似乎這人是才剛剛進來的,怎麼一點腳步聲也聽不見?冷嫦曦頓時心下沉了沉,恐怕來人身手不凡。
「有什麼消息?」那粱琰的聲音依舊波瀾不驚。
「公子,屬下打聽到,那些人似乎都沒有的手。」
「哦?」雖只是輕輕的一個字,但那氣勢卻能頓時讓人冷汗淋漓。
「那些人全都死了。」來人的聲音低沉不帶一絲情感。
「死了?」粱琰的聲音稍微揚了揚,手指輕輕地叩響桌面,良久才緩緩出聲:「怎麼死的?」
「一劍斃命。」
「一劍斃命?」粱琰的聲音中帶著一絲玩味,眉峰一挑,眼眸輕輕地瞇了瞇:「我記得那人逃走的時候似乎身受重傷,如何能一劍斃命這麼多高手?」
「屬下能肯定是有幫手,因為那些人的身上只有一道致命傷。而且瞧傷口的模樣,似乎應該是有兩人。」
聽到這,冷嫦曦總算是稍稍猜到了這粱琰的身份,恐怕是江湖世家的公子,而他之前說的那些只怕是一些江湖恩怨。這麼一想,冷嫦曦想要躲開粱琰的動機也就更深了一步。
因為爹從小就教過她,江湖恩怨這種東西遇不見那是最好,遇見了那就躲開,若是躲不開那就盡量做到獨善其身。
眼見著桌上的飯菜都開始見了底,冷嫦曦內心狂喜,終於就要回去了,這一頓飯她吃得如同嚼蠟,是半分滋味也沒有嘗出來的。
正待眾人起身之際,突然冷嫦曦身後傳來問語:「是在什麼地方被殺的?」
「嘉州城外的山路上。」
這句話不輕不重地傳入冷嫦曦耳中,讓她頓時驚得慘白了臉。嘉州城外的山路,那不就是她救了陳少煊的地方嗎?
不及多聽,走在前方的趙瑗卻轉了身,來到她旁邊道:「小寶兒,你的臉色確實不佳,要不還是找個大夫吧?」
冷嫦曦勉強扯了一抹笑容,拉著趙瑗離開了飯桌,上了樓梯才開口道:「瑗哥哥,我就是有些累了,沒事的,好好休息休息就行了。」
聽她這麼說,趙瑗雖然依舊擔心,但也不勉強,將他送入房中後便先行離開了。
躺在房中的床榻上,冷嫦曦的心在也平靜不了了。她細細將陳少煊的事將同那幾句話聯繫在一起,發現竟然驚人的吻合。那日陳少煊確實被人追逐,身受重傷,他們是在嘉州城外的山道上遇見他的。當時出手殺掉那幾個人的人正是靈善和靈風兩人。
假若他們當真討論的是這個事情,恐怕這些人的身份就有待重新考慮了,因為那日追殺陳少煊的正是金人士兵!
這些人現在顯然是在調查這個事情,想要找出陳少煊!
冷嫦曦越想越覺得全身發冷,她不敢再往深處想去,就怕有些東西是她無法觸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