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公子,在下粱琰,不知公子如何稱呼?」收拾好下人後,那男人主動走到冷嫦曦面前,似有示好之意。
不過她冷嫦曦可不好這一口,打了她一棍,可就別想靠一顆糖就能糊弄過去。她當即冷笑一聲道:「稱呼就免了,以後再不相見,知道稱呼也無用。」
「這位公子,實在不好意思,是在下管教不嚴,多有冒犯了。」知道冷嫦曦在氣頭上,這粱琰被她衝撞了兩句也並沒有生氣,只是為剛剛自己下人的魯莽道了歉。
「估計梁公子也不是才疏學淺的人,必定也聽過這麼一句話:字像人形,物像主。聽我一句勸,別被這麼一個沒規矩的奴才辱了自己的身份。」冷嫦曦清冷著嗓音風輕雲淡道,好似真的是在給他建議一般。
冷嫦曦話音一落,一旁圍觀的群眾中便發出來低低的嗤笑聲。霎時,粱琰身後的人都怒得紅了眼,大有想要將她大卸八塊之意。
她這話無疑相當於在眾人面前給了粱琰一個巴掌,這話的意思明擺著就是這麼樣的主人養什麼樣狗,不愚蠢的人都能聽的明白,他如何能不懂。
這話他雖懂,不過,不知為何他更加懂的是冷嫦曦,他知道她是故意這麼說的,為的就是將自己徹底激怒。首先動手,他粱琰已經是理虧的一方,若是此刻再容忍不了這兩句話,恐怕就要被人唾棄了。
若是他像自己那些侍衛一樣動了怒,豈不是就太愚蠢了,對不起他梁琰那極深的城府。他緩緩地瞇了眼眸,深深地望著冷嫦曦,而冷嫦曦也絲毫不畏懼地回望著他,眼中還帶著一絲鄙視之意。
良久,粱琰的嘴角緩緩勾:「謹記教誨。」
說罷,劍如閃電般脫鞘而出,瞬間便割斷了剛剛那名出手的下人的脖子。
事發突然,眨眼間一條鮮活的生命便沒了,待到眾人清醒,皆扯著嗓子嘶喊著四下逃逸。在這個兵荒馬亂的年代,人命卑賤如草,尤其是這下人的命,那更是拿捏在主子手中,至於官府,那就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所以發生了這樣的命案自然不會有人來管。
冷嫦曦看了一眼倒在血泊中雙眼瞪得大大的人,心底一陣發虛,不過就在幾分鐘前,這個男人還曾生龍活虎地同自己打鬥著,不過才一瞬間,便沒了氣息。她再一次感到了人命的微賤。
「這樣,可還滿意?」粱琰緩緩將劍鋒擦拭乾淨,收入劍鞘之中,笑意冰冷得彷彿什麼事也沒發生過一般,瞧得冷嫦曦通體的冰寒。
「你!」冷嫦曦悄然退了半步,怒瞪著他說:「你怎麼能這麼輕易地草菅人命?」
「這不是公子教我的嗎?」粱琰挑眉:「別被這麼一個沒規矩的奴才辱了自己的身份。既然沒規矩,那就該死!我身邊不留沒規矩的奴才!」
粱琰的話說得極輕,但飄入冷嫦曦耳中卻極重,彷彿在告訴她,這個人的死是因她而起的一般。
冷嫦曦深吸一口氣,滿鼻的血腥,她緩緩閉了眼,良久睜開,滿眼的譏諷,朝著粱琰道:「上樑不正下樑歪,斬草要除根,你最該殺的不是他,而是你自己!」
話畢,粱琰頓時週身迸射出冰冷的寒氣,面無表情地盯著冷嫦曦,而冷嫦曦卻只是不屑地輕哼一聲同他擦身而過。
半響,粱琰緊捏著的拳頭才緩緩鬆了開來,帶著若有所思的神情,瞇著眼,望向冷嫦曦消失的方向。
「小……,公子,怎麼現在才回來?」靈善站在客棧門口張望,遠遠瞧見冷嫦曦身影便衝了出去,正準備脫口而出小姐時,突然意識到冷嫦曦的穿著,因此急忙改了口喊了一聲「公子。」
「去看做糖面人了。」冷嫦曦微微一笑,將之前發生的那一幕略過,既然只是一個過客,那麼並不想讓大家擔心,再說,若是告訴了靈善,只怕免不了又要挨一頓念叨,這還不如不說的好。
「看糖面人看得滿臉煞白的?」這時靈風從一旁竄出,雙手交疊抱在胸前,眉峰一挑,顯然一臉不信。
「人多,擠的。」冷嫦曦臉不紅心不跳地信口雌黃。
「我聽說前面街口處殺了人,似乎離你看糖面人的攤子不遠。」靈風嘴角輕撇,說得雲淡風輕的。
不過冷嫦曦那一身皮早就練得刀槍不入了:「我剛剛也聽說了,真不知道是誰,這麼囂張。害得那些亂跑的人群撞了我一下,弄掉了我的糖面人。」
「小,公子,你沒事吧?」一聽說殺人,靈善便多了幾分擔憂,這亂世中殺人是常見之事,別人她管不了,但自家小姐那是拼了命也要護她安全的。
「沒事,放心吧。」冷嫦曦朝著靈善咧了咧嘴角。
「這事真沒你的份?」靈風將信將疑地挑眼看著她,眼神灼灼,彷彿要將她看穿一個洞似的。
冷嫦曦讓他瞧得有些心虛,有時,她實在想不明白,不過一個才十四歲的小屁孩,怎麼眼神這麼犀利:「你看我有那膽子嗎?」
靈風不語,一直盯著冷嫦曦望了良久,這才移開了視線,放過了她。
暗中吁了一口氣的冷嫦曦跟著靈善和靈風進入了客棧。
這家客棧是襄州城內最好的一家,規模大,住宿條件最好,飯菜可口,所以銀子也最高,不過冷家一向不在乎這些,凡是出行,吃住一律都是五星級的。
跟著靈風上了樓,趙瑗早就定了六間天字號的房間,冷嫦曦進入房內,將自己摔在軟綿綿的榻上,這才仔細打量了一下這個房間,有兩個的廳,內廳擺放的都是臥具,外廳則用來會客或者吃飯,佈置典雅清爽,想想,這也算得上是古代的總統套房了。
躺在榻上,剛剛那一幕又不自覺地竄入腦海,讓她不禁打了一個哆嗦,那個叫做梁琰的雙眼陰冷的男人總給她一種不好的感覺,被他的目光注視,就彷彿是有無數條蛇在身上爬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