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婉柔這話說得得體大方,似在懇求,卻讓人找不到拒絕的理由。人家是郭皇后的宗親,雖然同他們這些江湖中人並無什麼往來,但好歹也是朝中之人,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能不得罪就不得罪。於是,冷老爺也只有陪著笑臉,假意大方道:「郭小姐到嘉州遊玩,那是我們嘉州百姓的福氣,若是郭小姐不嫌棄,這幾日不妨就住在我們冷府可好?」
跟官家人說話就是這點不好,明明對方的目的已經很明顯了,自己還要裝作得了榮幸一般,懇切兩句,說白了,那就是給對方一個面子,把髒水往自己身上潑。
「那如何是好?婉柔住在這裡會不會太過打擾了?」那郭婉柔分明就是得了便宜還賣乖,裝著什麼大家閨秀,讓冷嫦曦瞧著便覺得假了幾分。
就在冷老爺即將開口之際,冷嫦曦嘴角微微一勾,唇邊綻放出一抹惡質的冷笑,讓人突然有些寒顫:「當然會打擾!」
冷嫦曦話音才落,大廳中頓時寂靜無聲,那郭婉柔的臉霎時因為尷尬而變得青白不接,臉上那標準的小姐笑都幾乎要掛不住了。
冷老爺舉著杯子的手輕輕抖了抖,微微抬眼望了一下冷嫦曦,不再開口,有時候,一些事情讓自己做和讓孩子做,那個意義是不一樣的。
本以為冷老爺會說些什麼的郭婉柔都已經準備好了接下來的台詞,可一瞧冷老爺那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她便委屈地瞧向了趙瑗,打算讓趙瑗為她說上兩句,誰想,趙瑗竟然從頭至尾眼觀鼻子鼻觀心,只管坐在那喝茶。
霎時,郭婉柔怒火攻心,卻礙於自己郭家小姐的身份,不得不繼續掛著笑臉。但她不知,自己那一張俏麗的容顏,早就因為怒火變得有些扭曲,這麼勉強笑著,倒是添了幾分喜感,讓冷嫦曦瞧著,竟然忍不住笑出了聲。
她笑得太過張狂,以至於趙瑗都禁不住蹙眉,就怕著女霸王撩撥得太過分,惹火燒了身,於是,他緩緩開口輕斥了一聲:「小寶兒!」
見趙瑗為自己出了頭,郭婉柔急忙順著這個台階往下爬,故作詫異道:「想必你就是嫦曦妹妹吧?」
「對我就是冷嫦曦!」冷嫦曦下巴輕輕一揚,一副唯我獨尊的模樣,霎時壓過了郭婉柔的氣質。
畢竟是官家長出來的小姐,那些爛了裡子,還能維持面子的招數早就已經鍛煉得爐火純青,只見她清雅一笑,輕柔道:「以前還以為傳聞太過了,今日一見,才知嫦曦妹妹果然如傳聞所言,那般,那般霸氣。」
她這番欲言又止的話在眾人耳中是聽了個明白的,想她冷嫦曦在外面的名聲,那是不用說了,郭婉柔竟然說她和傳聞一樣,這不是明擺著用傳聞來羞辱她麼?
「郭小姐,這話……」自己的女兒什麼德行,自己最清楚,即便要打要罵那也只能是自己來,容得不別人在自己面前如此放肆,郭婉柔的這番話顯然是讓冷老爺心底動了怒,正想要開口之際,卻被冷嫦曦截斷了下來:「婉柔姐姐這話說得極是!」
她冷嫦曦可不是吃素長大的,你郭婉柔有張良計,她便有爬牆梯,不過是玩心計,郭婉柔可比她少活了那麼幾十年呢!當即,冷嫦曦便軟了語氣,狀似真被說著了痛處似的:「是嫦曦太任性了些,平時在家被慣出來的毛病,今日見了姐姐,便忍不住同姐姐開了個玩笑,嫦曦以為姐姐大人大量,是不會介意的,誰想……」冷嫦曦話不說完,輕輕咬了咬下唇,那模樣彷彿真是郭婉柔太過小氣,讓她受了委屈。
她一句話堵得郭婉柔千言萬語都爛在了肚子裡,嘴角微微一抽,只能深吸一口氣,勉強扯出一抹笑意:「妹妹這說的是哪的話啊,妹妹年紀小,跟姐姐我開得玩笑我還會上心不成?」
「姐姐大人有大量,能原諒妹妹變好,若是姐姐不介意,那這幾日就住在我們冷府吧。我和小相公定會好生招呼姐姐的。」冷嫦曦一副小女兒的嬌羞樣,悄悄地瞥了一眼趙瑗。
冷嫦曦這聲小相公叫得極其順口。
冷老爺聞言,頓時渾身一顫,突然有了一種想要遁逃的心思。
靈風則站在冷嫦曦身後低著頭,肩膀微微有些顫抖。
「小……小相公?」郭婉柔頓時心中一股不好的預感油然而生。
當初趙瑗被指婚只是,也只是兩家口頭說的一句話,其他人自然是不清楚的,郭婉柔也不例外,只見她不確定地瞧了瞧趙瑗,在看了看冷嫦曦,面色終於在冷嫦曦那句:「姐姐有所不知,趙瑗便是我的小相公。」一話中徹底冷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