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倒是不急。」霍雨柔淡然地笑了笑,晃了晃高腳杯裡晶瑩的液體,「離婚的事總要清遠醒過來再說,否則,清遠還在昏迷著你就提出離婚,你不就成了萬夫所指?」
「那倒是,還是Eva你想得周到。」蘇莫黎苦笑一聲低下頭不再言語。
「別叫Eva了,叫我雨柔姐吧,清遠身邊的人都這麼叫我。」霍雨柔如女王般高傲地笑著,特別在清遠身邊的人這幾個字上加重了聲音。
「雨柔姐……」蘇莫黎沉吟著,隔著西餐廳的空氣望著霍雨柔,她還是當初在廚藝班相遇時的高雅矜持,可是她卻感覺出了距離。
兩個人不再說話,氣氛忽然就沉寂了起來,壓抑的空氣讓蘇莫黎有些氣悶地垂著頭,瞥一眼霍雨柔高雅淡定的模樣,她輕歎一口氣,終究,她還是在氣勢上輸給了霍雨柔。
她才是女主角,自己只是個可憐的配角。
霍雨柔雙手環胸,如女王般睥睨著蘇莫黎。
果然沒什麼戰鬥力。她撇了撇嘴,還以為這個蘇莫黎是個不好對付的角兒,她還特地跑到廚藝班去接近她瞭解她。
呵,這麼個小丫頭也想和她霍雨柔鬥?
不一會兒,侍者把牛排端了上來。
蘇莫黎皺了皺眉,她不喜歡西餐就是因為不喜歡牛排。
想起第一次和大叔來吃牛排時大叔溫柔的樣子……
那是她第一次覺得大叔很善良,第一次覺得嫁給大叔其實還不錯。
多好,在這裡開始,在這裡結束。
這就是她蘇莫黎的宿命吧?
刀和叉擺在桌子上,她並不打算動。
她切不好,也不會有人像大叔那樣全部切好了推給自己……
驀地,她又開始思念大叔,思念那個躺在病床上也許一醒來就要和自己離婚的大叔……
霍雨柔瞥了一眼她,下意識地皺了皺眉,「不會?」
「嗯。」蘇莫黎應了一聲,心裡只盼這頓飯能快點吃完。
這就是一頓女主人宣佈主權的飯,她同不同意,都沒影響。
更何況,她哪裡還有胃口……
出乎她意料的是,霍雨柔卻把自己的那一份切成了很小的塊推給了自己……
這樣的動作,和大叔當初對自己的動作如出一轍。
似乎是看出了她眼裡的震驚,霍雨柔輕笑了一聲,「十二年前我第一次和清遠吃飯的時候他也不會用刀叉,所以我們每次出去吃西餐都是我做這些事情,剛剛看你不會用刀叉,我就習慣性地……咳咳,你知道的,我和清遠在一起七年了。」
七年。
蘇莫黎沉吟著這個數字,心裡涼了大半。
人生中有幾個七年呢?
而她,和大叔在一起七年……
所以,大叔給自己切牛排的溫柔,就是受她的影響吧?
看著蘇莫黎臉上表情的變化,霍雨柔心裡暗笑,果然這招比較好用。
她和清遠有七年的回憶是她蘇莫黎怎麼也替代不了的!
想把清遠搶走,做夢!
「你身上的衣服是清遠買的吧?」她的目光再次鎖定在了蘇莫黎身上粉紅色的淑女套裝,狀似無奈地笑笑,「他啊,還是老樣子,我喜歡什麼他就喜歡什麼。」
蘇莫黎一怔,自己身上穿的的確是上次安韻給自己買的衣服,因為安韻說過,那是大叔喜歡的樣式……
卻原來,是霍雨柔喜歡的,大叔才喜歡的。
「其實你不瞭解清遠吧?」霍雨柔優雅地切著牛排,狀似漫不經心地,說出的話卻字字都讓蘇莫黎心如針刺。
「其實清遠表面上很冷漠,卻是個不錯的人,特別是對比較親密的人,很溫柔也很傻氣。」
「我們初遇的時候是在十二年前,那個時候他經歷了一些不好的事情,很陰鬱,我就帶他去看海,告訴他有什麼不開心的事都要告訴大海……」
「後來這個天真的傢伙真的遇到了什麼不開心的事都要去看海,看海倒成了他療傷的專屬了!」
「我以前總有痛經的毛病,他笨笨的只會沖紅糖水給我喝,在一起那麼多年,每個月都要喝他沖的紅糖水,搞得我後來看到紅糖都會反胃……」
「在美國的時候,他總喜歡在逛街的時候用各種各樣奇怪的理由牽我的手……」
「我做得最拿手的就是糖醋排骨,在一起的時候他總是嚷嚷著要吃,我後來才知道你為什麼想要學習做糖醋排骨……」
蘇莫黎的臉終於變成了慘白色。
那一刻,她真的希望自己是個聾子。
什麼都聽不到就什麼都不會知道,也就不會這麼難過。
原來,她曾經以為的大叔和她在一起的浪漫畫面,都是他和霍雨柔做過的……
看海,牽手,糖醋排骨,紅糖水……
耳邊猛地想起安韻和章舒瑤的話……
「只是一個和霍雨柔有著七分相像的小丫頭罷了,你還是忘不掉霍雨柔?」
「留她在身邊,會時時刻刻提醒你曾經認識一個叫霍雨柔的人。和她在一起,你永遠也忘不了霍雨柔,你會毀了小丫頭一輩子的。」
原來,局外人都看得明明白白,只有她自己看不清,還傻傻地越陷越深……
「不好意思,我有事要先走了。」蘇莫黎猛地從座位上站起來,歉意地一笑,「你慢慢吃,我先走了,再見。」
她怕自己再聽下去真的會丟人地掉下眼淚來。
小三的眼淚是最不值錢的,所以她不能讓人看笑話。
轉身的那一瞬,她明顯地感覺到了淚水從眼中滑落的酸澀。
霍雨柔坐在原地,露出一女王般勝利的微笑,「需要我送你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