隊伍看看來在了鄯城的城門下。一個士兵眼見,看出次旺是吐蕃人,橫槍阻擋,大喝道:「哪裡來的吐蕃奸細?想進鄯城搜取情報嗎?兄弟們,快快與我拿下!」
士兵們七手八腳地把次旺捆綁住。推到守城的營長跟前。
「報告營長,我們抓到一個吐蕃奸細。」
托羅生打馬過來,下馬,躬身一禮:「我們是鄭孝傑將軍部下,來自河州,請不要誤會。」
「誤會?我看你也是個奸細!瞧你的長相就不像好人,你看看城牆上的畫像,是不是跟你有幾分相像?」
說完,這個校尉圍著托羅生轉了一圈兒。這時托羅生抬頭一看,心裡頓時緊張起來。可不是,城牆上除了公主和東哥,還有他們二人的畫像,只不過當時自己留著絡腮鬍子,現在已經剃掉了。但相貌還是依稀可辨,他正在尋找借口辯解,只聽校尉大聲命令手下:
「把這個奸細也給我綁了,一起押進城裡。」校尉大聲嚷嚷著。
軍隊滯留在城門口,不知何故?鄭孝傑驅馬來查看。一見校尉綁了托羅生和次旺,急了。
「折衝都尉長鄭孝傑在此!校尉綁我的手下,所為何來?」
校尉看到鄭孝傑,趕快畢恭畢敬地迎候。
「參見折衝都尉長,他們——和城牆上的——畫像很相似,我要——帶回——城裡審問。這是天後的密令。」校尉支支吾吾地回話。
「他們是我聘的翻譯,一點兒問題都沒有!相似的人很多,難道都要拘押不成?我保證他們和天後通緝的人沒有關係!還不趕快放行?我們明天就要奔赴吐谷渾,難道你想讓我們路上連個翻譯都沒有嗎?」
「小的該死,不過——」校尉聽出了鄭帥的不滿,又回身看了看兩個人,心裡只能自認倒霉。
「不過什麼?連我都信不過了?」
「信得過,信得過!請進城。」
校尉和士兵趕緊讓路,但心裡卻十分疑惑。這兩個人長相,身量與通緝文告上的一模一樣,他們心裡不能不打個問號啊!可是既然折衝都尉長鄭孝傑說是翻譯,人有相似,也有可能。
人馬進到城裡,來到了城中指定位置,屯兵待命。
東峪也發現了城門的通緝令。傍晚,他找到了正在帳中的鄭孝傑。
「鄭兄弟,鄯城的通緝令,是不是說明武後和狄仁傑三年前就料定我們遲早會回吐谷渾?」
「目前看來是這樣。這個狄仁傑的確是個厲害角色。」
「不知他們是怎樣判斷出來的?當時離開,我們沒有留一絲破綻,他們怎會由此推斷?」東峪也感到納悶兒。
「這就是狄公令人稱奇的地方啊!聽說他斷案如神,從無失手。城陽一案是他唯一一次不了了之的案子啊!我們還是要小心為上吧!」
鄭孝傑大聲喊道:「各位軍士,現在馬上起鍋造飯,明早辰時出發,進軍伏埃城。」
「是,將軍!」
轉身過來,看了一眼東峪,鄭孝傑說:「東哥,看來我們很有可能明天出發時受到當地官員的糾纏和盤查,所以,我們要想辦法擺脫這種圍困呢!」
東峪憂心忡忡地點點頭,是啊!狄仁傑哪是那麼好糊弄的?怎麼辦呢?
第二天一大早,鄭孝傑的河州軍大車小車連同兵馬浩浩蕩蕩出發了。
街上的軍民議論紛紛:「唉,快看呢!河州軍比西域軍隊帶的東西還多,進入吐谷渾,大車小裹的怎麼行啊!」
「是啊,中原軍隊,沒上過高原,不知道高原的厲害呀!」
「到那兒水土不服,還不得丟盔卸甲才怪!」
這些風涼話,東峪聽見了,鄭孝傑聽見了,嘉瑩騎在馬上也聽見了。
東峪打馬到鄭孝傑跟前,低聲說道:「鄭帥,他們說的有道理啊!勞師遠伐,要警惕啊!」
「東哥放心,我們同走過高原,我知道輕重。不過我還真是擔心薛仁貴老將軍。朝廷以右威衛大將軍薛仁貴為邏娑道行軍大總管,以左衛員外大將軍阿史那道真、左衛將軍郭待封為其副,領兵10餘萬反擊吐蕃軍,以奪回安西四鎮,並護吐谷渾還國。他們並沒有高原行軍和作戰的經驗,如果冒進,恐難支撐啊!」
「是啊,我也很擔心。吐谷渾現在態度不明,如果傾向吐蕃,那我大唐軍馬可就危急了。」
「聽說吐谷渾的公主嫁給了吐蕃名將贊婆,不知是否有其事兒?」
「確有其事!彩雲等都曾親見。那慕容雪貌如天仙,聽說在邏些非常受寵。兩國因此友好至今。」東峪回道。
「所以,切吉可汗的王子慕容曦皓被大唐扣為人質,心裡肯定不痛快呀!一個女兒在吐蕃深受榮寵,一個兒子在大唐扣為人質。如果是你,也會態度有所改變呀!」鄭帥憂心忡忡的一番話,說得東峪心裡也有憂愁。
停頓了一下,鄭帥又說:「加上他們又都是馬背上的民族,共同的文化會多一些。所以我猜切吉可汗現在的態度應該和幾年前不一樣了。」
「聽說四年前,祿東贊在吐谷渾招兵買馬,提拔任用了很多吐谷渾舊部將領,還編製了軍戶制。還草場和城池於吐谷渾軍民。這民心恐怕會傾向吐蕃呀!」東峪也很擔憂。
「東哥,聽說切吉可汗給王子帶去的下人裡,也有吐蕃的奸細。這一點已經在審問吐蕃探子中有所收穫。不知道這個消息送到薛將軍手裡沒有?我現在極為擔心將軍的安危。此處不比東部,高原作戰,我們缺少地利呀!」
「那個傳遞情報的士兵還沒回來嗎?」
「沒有啊!我這些天一直惴惴不安!不會有什麼不測吧?」
「再等等看吧?也許沒你想得那麼糟糕!」
「如果那個士兵真的回不來,我是不是再派幾個人去通報一下?」
「不要猶豫,越快越好!多派幾個!」
兩個人邊走邊聊,不知不覺到了城門下。
鄯城軍民都夾道歡送為國盡忠的英雄們!在鑼鼓聲中,鄭孝傑的隊伍順順利利地徐徐走出鄯城,向伏埃城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