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當——當——當當!」
帳外突然想起一陣急促的鑼聲和嘈雜混亂的腳步聲,人語聲。
「快——抓密探——吐蕃探子,哪裡逃?」
「站住,我要射箭了!」
「快把營門關好,注意暗器!」
亂哄哄,聽不很清,東峪和嘉瑩擺擺手,起身,正想衝出去,一個大塊頭兒迎面衝進來。
托羅生和次旺從外面進來就喊道:「東哥,快,外面在抓吐蕃密探,我們過去看看。」
「好,嘉瑩,我去看看。」
嘉瑩點點頭,表示贊同。東峪抓上寶刀,衝出營帳。三個人一溜煙似地衝向夜色之中。
托羅生身手最好,衝在最前面。
前面一共有四五個黑影,在夜色中,營房的沙地裡,格外顯眼。他們分別向不同的方向逃去。但大營的營地有高高的樹樁釘成的營區屏障,所以一般人都出不了這個營地,除非是輕功高手。
只見來者身手敏捷,快如猿猴,一個箭步竄到營帳頂部,又飛身上了軍營的門樓和柵欄,向遠處的沃野逃竄。
托羅生箭步追去,三步兩步追上了一個,一把按在了地裡。
那個人嘰裡咕嚕地罵著人,托羅生一拳上去,打在他的嘴上,他的心裡很不痛快:這個吐蕃探子竟然還敢罵自己。
此時大門已開,東峪從大門飛步跑出,快速追趕兩個黑衣人。看看就要追上後面的那個賊,對方揚手一把粉末灑在東峪的臉上,東峪頓感火燒火燎地眼部立時什麼都看不見了。
等他緩醒過來,終於能夠看清周圍唐軍的松明火把時,吐蕃探子早已經逃之夭夭了。
東峪氣得在驛道上跺著腳,無奈地歎道:「無恥小人,唉,中了這個賊人的陰招兒,實在可氣。」
「小子,你的身手不錯,快來見過折衝都尉長鄭將軍。」
「鄭將軍?」東峪抬頭,趁著光亮看時,只覺得這人好生眼熟,似是一個認識的人,是誰呢?突然想起:此人原來是曾經護送公主的鄭孝傑,現在他是折衝都尉長了,轄8000府兵。
「見過將軍,小民邱東峪拜見將軍。」
鄭孝傑一見東峪十分驚喜。趕快在左右的護擁下,走過來問好。
東峪也很開心,兩人激動地握手,擁抱。
「他鄉遇故知,開心開心啊!」
「你們這是意欲何往?」
「說來話長,還是坐下慢慢聊吧!」
這時托羅生押著一個吐蕃探子從地裡走出來,弄得滿身泥土和菜葉兒。鄭孝傑哈哈大笑:「托羅生兄弟,一向可好啊?」
「你是鄭孝傑,鄭校尉?是嗎?你這身打扮?升職了?」
「是啊,兄弟,見到你們真高興!」幾個人熟絡地聊著笑著,走進了鄭孝傑的大帳。
「今見故人,十分開懷,我們幾兄弟暢飲幾杯!快去預備酒席,我們要痛飲一夜。」
手下趕忙安排酒席。四人開懷暢飲在軍營中……
此情此景讓東峪想起那首王翰的詩「涼州詞」
葡萄美酒夜光杯,
欲飲琵琶馬上催。
醉臥沙場君莫笑,
古來征戰幾人回。
吟罷隨手把酒碗丟在地上,一聲脆響,打破了帳中的寧靜,鄭孝傑也不禁心裡翻起無數的波瀾來,四個人只鬧得靜靜的營帳裡喧囂不斷……
兵士們趕快打掃,整理乾淨。
酒過三巡,話匣子打開了。東峪就問:「鄭校尉什麼時候升任折衝都尉長的呀?」
「那次護送城陽公主之後,羅帥本想上報嘉獎我。考慮到李氏皇族所受排擠,羅帥多了個心眼兒,沒有上報,反而把我叫來說明了原委,舉薦到洮州自己的朋友麾下。三年來在對付吐蕃輕騎的襲擾中,我戰功卓著,又恰好趕上朝廷用人之機,剛剛擢升為折衝都尉長。」
「幸虧羅帥沒有向皇上請功,否則,我也活不到現在呀!」鄭孝傑感慨地補充道。
回憶起在商州大山中,羅玉成貶往嶺南的一幕,幾個人都紛紛點著頭,表示肯定。
東峪說:「唉,羅帥被貶往嶺南去了。還不知什麼時候能回來。」
「什麼?他不是任在京畿道嗎?」
「肯定也是受到城陽公主的牽連了。我們在商州的大山裡遇見了他,沒敢相認。你也小心為上啊!」
「我這裡山高皇帝遠,不打緊。」
鄭孝傑平時不愛說話,今天卻一反常態,看得出來,他也是壓抑已久了。
「兄弟也是希望你好了,大家都好!」
「自己人,不必客氣!有啥說啥。」
「世界真是太小了,在這荒蠻之地竟然能遇到曾經生死相托的兄弟,真是人生一大幸事。」
東峪興沖沖地說著,高舉酒樽喊道:「來,哥們兒兄弟干一個!」
「好,干!干!干!」
次旺也大喊著:「兄弟,你在這裡太好了。我們不必擔心服兵役了。公主——」次旺想到自己失言了,趕快摀住嘴,但已經來不及了。
酒酣耳熱的鄭孝傑喊著:「公——主——怎麼樣了?不是失蹤了嗎?」
「噓噓——,提防隔牆有耳!」托羅生警惕地環顧四周。
這一句話,把鄭孝傑也嚇了一跳,武媚娘在軍中和地方都不斷地培植自己的密探,偵查軍政官員的履職和站隊情況,不得不防啊!
見鄭孝傑和東哥神色大變,托羅生一個箭步飛出將軍帳外,躍上營帳。除了寂靜的更幫聲,一個人影兒也沒有,他又圍著大帳轉了幾圈兒,確定沒人才走回大帳。
「放心,隔牆無耳!哈哈哈,來來來,兄弟們暢飲幾杯。」
「鄭將軍,我不能騙你,你們這次戰役,我努力回憶,好像是敗得很慘,你要當心啊!」
「怎麼可能?我大唐赫赫神威,戰無不勝,怎可能吃敗仗,東峪兄弟這句話我不愛聽。」
「正因為是兄弟,你不愛聽我也要說。大唐和吐蕃在大非川有一仗,薛仁貴親率各部想擊敗吐蕃,結果大敗而歸,所部多有損傷。我粗通易理,早已算出。」
「大非川?大唐慘敗?這像在說夢話!」
「現在幾月?」
「三月初一,怎麼了?」
「這場戰役在七月左右,你部應該不久後就要開拔到伏埃城附近,鄭將軍可耐心等待,不日將有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