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滬本是不善訴說情話之人,見他惱了,一時方寸大亂,不知哪來的勇氣,踮腳便勾住了他的脖頸,輕吻而上。
卻不知這樣的方式,比任何情話軟語都來的有用。此刻的弘晝全然沉浸在了溫柔鄉里,哪裡還有半分怒氣可言。她輕淺的吻似細雨般滴落在他唇瓣心間,就此烙下了屬於她的永久印章。
而對於心許佳人良久的他,這樣一點小小的回報又豈能滿足,男子渾厚而略帶嘶啞的聲音:「你這樣對待一個男人,是在點火知道麼?」小滬欲答,卻已被他封住了雙唇,化作了淺淺的餘音。
湖心畫舫上的絕美景色,配以這樣一對鶼鰈情深的愛侶深吻,無疑是在沉悶京畿的上空響起了一絲瓊音,為即將到來的風雨巨變拉開了華美序幕。是真情還是假意,是沉淪還是利用,恐怕連設局人自己都是意亂情迷,難以分辨了。
永巷無端起火,疑點重重,雨棠回府前曾同榮兒商議此事,兩人早已生出一計,遂放出風去,聲稱在著火前,皇后已暗中差仵作再次驗屍,不僅推翻了之前的死因,還在屍身上發現了屬於兇手的物件,呈堂證供就放在中宮殿,待皇后查清物件出處,便會向聖上稟明,屆時將嚴懲兇手。
風聲傳到啟祥宮後,馨瞳陣腳大亂,「皇上如今待我一日比一日好,我不能讓皇后告發我,不能!湘兒,你會幫我的對不對?你替我去把那件證物偷回來行嗎?」卞湘兒沉思了片刻,安撫她道,「主子,你先不要慌,那天晚上我就跟在你身後,雖然天色很暗,但是我並沒有見你掉落東西。若咱們單憑皇后的一句話便兵行險招,恐會中了她的圈套!」
馨瞳努力使自己平靜下來,卻仍是焦心,「那我們怎麼辦?難道要坐以待斃嗎?你也說天色很暗,萬一,是你沒有看清呢,也許,我真的留下了什麼把柄,本宮絕不能掉以輕心!」
此時殿外宮人通報道:「娘娘,陳貴人和榆常在來了。」一聲通報霎時令馨瞳有了主意,霎時恢復了淡然自若的常態,「本宮真是急糊塗了,想要一探究竟,又何需自己動手呢,湘兒,傳她二人進來吧!」
陳貴人本是勢利之人,眼見馨瞳恩寵日盛,也不禁前來假意巴結,又覺自個兒前來太過刻意討好,便拉上了同宮苑的榆常在。一進殿便言笑晏晏,「嬪妾給貴妃娘娘請安!娘娘近日可好?嬪妾娘家送來了一些可口的點心,特來贈與娘娘品嚐。」馨瞳揉了揉臉蛋,轉身既是溫婉的笑,上前扶起她道:「陳妹妹多禮了,榆妹妹也請起吧,本宮正與湘兒說著嘴裡沒味兒,此刻正好,兩位妹妹同本宮一道用膳吧,等用完了飯,咱們再一起嘗嘗陳妹妹家的小點心。」
湘兒極有眼色地退出殿外布菜,臨了與子榆道:「榆常在,今兒小廚房做了許多新鮮菜式,常在可想去瞧瞧?」子榆本就不善阿諛奉陳,自是樂得與她同去。這會兒馨瞳與陳貴人便又坐近了些,十分熱絡道:「陳妹妹進宮也有些日子了,怎麼肚子還沒有一點動靜呢?」
她面上一訕,「妹妹不及貴妃娘娘討聖上歡心,自是福氣差些。」馨瞳故作謹慎的左右環顧了一番,方同她耳語了幾句,陳貴人聽後杏眼圓睜,十分震驚,「貴妃娘娘說的,可是真的麼?當真這樣見效!」
「陳妹妹若不信便算了,只當姐姐沒同你說過罷了。」馨瞳模樣甚是失望,一副恨鐵不成鋼之態。陳貴人自是又信了幾分,「貴妃姐姐說哪裡的話,妹妹豈會不信呢,只是覺得驚詫,原先宮中便早有傳聞,卻未料到真有其事。」隨即含笑道:「只是這事兒終歸是秘辛,子榆那丫頭一向小孩心性,口無遮攔,娘娘就不必同她說這些了。」
馨瞳會意地拍了拍她的手:「這個姐姐自是知曉的,本宮只所以只同你說,便是看妹妹出身比旁人高貴些,全是出自為咱們大清皇室血脈著想。」
子榆捧著一碟子甜點進來,吃的津津有味,「兩位姐姐說什麼呢,什麼皇室血脈的。」陳貴人如往常般不耐道:「在這殿中,還有第二人懷有皇室血脈嗎?自是說貴妃姐姐腹中的龍子了,將來一旦出生,必是恩寵無限。」
湘兒見自家主子面上笑意昭昭,心下便知事情已然辦妥,「三位主子且先用膳吧,一會兒有的是時候閒聊呢!」
鬧了許久,陳貴人與榆常在方離開啟祥宮,馨瞳拍了拍笑的僵硬的臉頰,「這樣姐姐妹妹的違心叫著,真令人噁心。一頓飯吃的一點胃口都沒有。」卞湘兒取了顆蜜餞送至她口中,「主子可忍著些吧,她也是個短命的,只消能達到目的,這一時又算得了什麼呢。只是主子覺得,陳貴人,會上鉤嗎?」
一顆蜜餞含在口中,馨瞳自負一笑,「我同她說,我之所以能懷上龍胎,全得自皇后宮中的一張藥方。加之皇后生養的福氣那樣好,膝下已有一子一女,由不得她不信。後宮中的女人誰不想有個孩子傍身,從此地位便可穩如磐石,就算再不得寵,看在孩子面上,皇上也總會去聚聚夫妻情分,咱們,且看著今夜的好戲吧!」
長春宮中早已設下了天羅地網,陳貴人頂著一身黑色斗篷悄悄溜進宮室時,已被侍衛盯上。直到確定她是去往正殿,在殿中翻箱倒櫃,皇后方帶著禁衛軍將正殿重重包圍。侍衛踹開中門,叢叢火把刺得陳貴人睜不開眼,直到被侍衛拖出殿外,她還雲裡霧裡,不知自己此刻的罪行深重。
中宮殿前,皇后連夜審訊,陳貴人被綁在下首喊道:「皇后娘娘,嬪妾不過來找一張藥方罷了,娘娘因何要將嬪妾這樣五花大綁!嬪妾不服!」
榮兒端坐鳳座上首,一副中宮主母之態,眼神凌厲地看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