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恆聞此,自是一道入宮覲見,「高大人且慢,我與你一道走這一遭吧!」
光華滿照的金鑾殿,二人正遇上和親王徐步而出,「兩位大人今日真是好興致,竟結伴來,稀客稀客!」高斌仗著女兒頗得聖寵,也不將這位閒散王爺放在眼裡,只微微點了點頭示意見過,傅恆則是恭敬還禮,「王爺素來不問政事,今日也是難得!」弘晝笑了笑,「誒,為美而來,並非正經事,二位趕緊進去吧,小王告辭了!」
高斌訕笑著搖頭,「先帝英明一世,竟生出這等迂腐之輩,真真是,誒···」傅恆想起高詹硯那等不堪入耳之事,心中暗笑,五十步笑百步罷了。面聖後,未等高斌出言,天子便先打趣起和親王來,「你們來的正好,方才朕那荒唐的五弟來同朕說,傅恆你扣下了他的人,令他整日時光難以打發,求朕放人呢!」高斌聞此心生不忿,「啟稟皇上,那名犯婦毀了犬子終生,令慧妃娘娘以淚洗面,絕不可輕饒啊!」
弘歷見他倚仗慧妃撐腰,面上甚是難測地一笑,「高卿家有所不知,那繡娘並非元兇,五弟同朕說,當夜他與那繡娘在一處,可以為證,你與慧妃父女倆也許久未見了,且去 看看她吧!」高斌眼見吃了癟,也不敢反駁,只遵旨而行,一時下首只餘傅恆。
「可查出些什麼了?」弘歷步下殿來問道。傅恆將案件前後細細整理了一番,忽而想起受理此案當日皇帝同他說的話,心下便明瞭了幾分,「回皇上,依高詹硯的傷勢看,乃內庭廷杖所傷,而能調動禁軍的···」弘歷已知他所指,「此處只你我兩人,也不瞞你,是朕派的人,他平素仗著高斌與慧妃,品行便不端,朕此舉只是想殺雞儆猴,高斌深受先皇恩典,卻不知珍惜,做出賣官鬻爵之事,朕豈能容他!」
表面雖有這般冠冕堂皇的帝王心術,而此事的導火索兩人心中皆是心知肚明,傅恆也不點破,「高斌自是該辦了,只是此人黨羽眾多,此事還需有個過門才是。」弘歷意味深長地笑道,「托皇阿瑪的福,早前曾吩咐我將李衛降級留用,這次倒真派上用場了,接下來的事你可知道如何辦了?」傅恆:「臣明白了。」待行至殿門前,天子復又出言,「你如今時已成家的人了,又是朕的心腹,辦起差來要懂得便宜行事。」
空曠的甬道上,傅恆踽踽獨行,蕭瑟的冷風吹來幾片香山的紅楓,過了今冬就該是乾隆二年來,轉眼與自己無話不談的兄弟已登基近兩年。如今私下雖仍舊與他兄弟相稱,只論你我,卻再無當年之感,若說先帝雍正爺是鐵血手腕,那麼當朝天子便是笑裡藏刀,殺人於無形,表面將自己標榜為當世仁君,實則手段凌厲,戳人軟肋,只此一想,便覺通體的涼意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