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妃倚在君側,哭成了個淚人,一面垂首頓足,「皇上,你要為臣妾做主啊,弟弟雖不肖,卻也不是個十惡不赦之人,是誰這樣狠心,非要置他於死地啊!」皇帝自是安慰著,這樣長久地鬧著,難免也有些煩心,向底下人斥道,「平日裡一個個比誰都巧舌如簧,現今真出了事,都倒不出聲了!」
一應內官心中雖有溝壑,卻礙於茲事敏感,不敢隨意出言,一時內官通報傅中堂進來,眾臣方鬆了口氣。傅恆進內先是向上首道了萬福,又細細向慧妃問明原委,麗筠只哽咽道,「昨兒遣了他家去,誰知道,天還未大亮,父親便差人來說沒見他,幾番找尋方知他被人打成了重傷,還是躺在小巷裡,發現時一雙手已然廢了。」
昨日高詹硯冒犯自己妻子在先,傅恆心中想是不快的,只是如今也不得不接這燙手的山芋,「娘娘可知令弟素來可有與人交惡的,若知道,切莫遮掩,一應說出來才是。」慧妃抹了把淚,面上有些迴避之態,忖度了片刻才肯開口,「他素來是個風流性子,慣會糟蹋女孩子,許是有人因此而記恨著,也未可知。」說到此處,慧妃忽然想起一物,命宮女取了來,「昨日他同我說,半夜裡有人到別館打了他一頓,還留下了這麼個物件,不知是否有干係?」
傅恆接過玉墜兒,瞧著卻似曾相識,一時只是記不清哪裡見過,只先收下,「既有了物件,想必也不是十分難找了,但請娘娘放心,微臣必定細細地往下查去。」慧妃深知他是個會辦事的,既是應下了,心中便有了譜,只是點頭稱謝。罷後眾人皆退下,只餘傅恆與弘歷一君一臣在殿內,「此事你心中可有頭緒?」傅恆:「約莫也有些眉目了,待出宮去仵作處查看一番再做定論。」天子在上愣了片刻,「如此你且加緊著辦吧,也免慧妃憂思,只是一樣,高詹硯的為人你大抵知道,不必太過迂腐了。」「是。」
小允子上前奉上熱熱的參茶,「皇上,您昨兒晚上便未安枕,且喝口茶歇歇吧!」弘歷只是擺擺手,「擱著吧,明明事已了了,朕卻未曾想到慧妃竟會求傅恆查此事,他辦差向來是不見差池,素日又的。」小允子低聲道,「主子可是後悔了麼?」弘歷重重拍向龍案,「朕是天子,何來後悔之說,普天之下皆是朕的臣民,朕想處置了一個人,誰又敢掣肘,好好一個冰肌玉骨的人也是那腌臢潑才碰得的?」小允子也不敢再行勸下去,幾年下來,弘歷性情早已大變,況初登大寶,有的是沒有燃盡的火星子,何苦殃及了自己。
這邊金蘭繡莊聞此消息,也是個個臉色大變,尤以碧沁最是慌張,一直瞥著自家老闆娘的神色,小滬渾然不覺,反有些欣喜,「所謂天理輪迴,報應不爽,他壞事做盡,如今大抵也是到了時辰吧!哈哈,姐妹們,今兒咱們下館子去,難得有這樣的喜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