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堂大清朝的寶親王,此刻卻被一個小小婢女蒙住眼睛半摸半索著推向前。
一股蓮氣撲鼻而來,「好香···」小滬撲哧一下笑出聲,解下他面上的手絹,「王爺,到了,奴婢先行告退。」
雨後初晴的南熏殿外,荷塘中的紅粉佳人或含苞待放,嬌羞含蓄,或昂首傲然獨立,一派芳華。清越的簫音伴著蓮香而來,由遠及近,放眼望去,塘心一抹嫩黃悠悠而來,及近了看,油紙傘的半遮半掩下,身著鵝黃色衣衫的女子輕含著玉簫半坐在小舟之上,隨著水波輕輕蕩漾而來。
小舟在池畔停駐,雨棠攏起玉簫,斜撐著油紙傘,纖柔的腰肢,曳地的百褶裙擺,一襲漢裝蓮步生香,輕煙攏霧下,仿若仙子出畫,雨棠淺笑著放下紙傘,弘歷立在岸邊,沉醉在眼前之景裡,傘下的笑顏,是他今生見過最美的容顏,這一秒的記憶如小兔般竄進了他的心間,讓人想要牢牢鎖住一輩子。雨棠單手支起裙擺,行了個標準的西方禮節,「寶親王請···」弘歷見此,輕笑出聲,「你從哪裡學來的?」
「翰林院的郎世寧畫師啊,雍正六年春天的第一封信裡,你說皇上賞了你西洋自鳴鐘,你很喜歡,今日瓜爾佳氏也學了套他們的禮節,博王爺一笑。」弘歷斂住了面上笑意,靜靜看著她,炙熱的目光令雨棠含羞地低下了頭。弘歷上前一步踏上小舟,頓時驚起一陣漣漪,濡濕了雨棠鞋襪,驚慌閃躲下,雨棠一時重心不穩,向水中跌去。
「小心!」弘歷幾乎是同時摟住了她的纖纖細腰,將一隻腳已落入塘中的雨棠抱上小舟,微風拂面,她未梳成髻的及腰長髮飛舞著,四目相對下良久,雨棠輕捶了下他的胸口,無限嬌羞道,「還不放我下來,不重麼···」弘歷並不理會她的掙扎,抱著佳人在小舟上轉了個圈,「我今天很高興。」趁其不備,雨棠自他懷中溜出,走向船頭,「為什麼?」弘歷附在她耳邊道,「因為···有個小小女子,終於肯敞開心扉,用心待我了。」雨棠假作負氣,「既是小小女子,王爺為何如此在意呢?」
弘歷扳過她的肩,「因為,除了這名小小女子,我的心裡再容不下旁人了,雨棠,謝謝你仍肯用心待我,為了我們的將來委曲求全。」「我所做的,又豈能及得上你萬一,你記得我的喜好,我的每一個習慣,現在,我也想要用心瞭解你,因為·;·;·;你是我在這世上最親最近的人了。」弘歷,如今我已是六絕孤女,請原諒我,我所做的一切都只是為了讓姑姑瞑目。
兩人靜靜依偎在小舟之上,從午後初晴直到波光瀲灩的黃昏,從兒時的相識到重逢後復又相聚的今日,假若時間能在此刻停留,也許對他們來說才是最最美好的邂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