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佳貴妃的喪事使整個紫禁城陰雲密佈了半月,六月末,內務府復又開始籌備寶親王的婚事。富察大姑奉熹貴妃懿旨進宮量體裁衣,準備大婚喜服,雨棠陪侍。
內務府內的衣料房擺滿了各地織造進貢的紅錦緞,由宮女一層層鋪展開,滿室的喜氣。富察榮兒眼角眉梢儘是笑意,上前摸著最上層的茜素紅,「這匹布的顏色真像春日裡的第一支杜鵑一樣紅呢,雨棠,你瞧著可好?」雨棠將紅綢披在榮兒肩上,手指順著絲綢的質地滑下,「姐姐肌膚如雪,配上這樣明艷的顏色很是好看,若能以金線滾邊,加上蝴蝶盤扣,必定是最美的新娘。」
榮兒握著她的手,「雨棠,還好有你,你不知道賜婚之後我有多緊張,我跟弘歷同年出生,自我懂事起心裡便沒有過別人,沒想到,在我二十歲的這一年,終於可以成為他的妻子了,就像在做夢一樣。」雨棠扶著她坐下,拿起鋪面上龍鳳呈祥的花樣子在她面前展開,「榮姐姐,你與弘歷就像這幅繡樣一般,生來便是一對,你們,一定會很幸福的。」
「嗯,雨棠,喜服上的針黹由你幫我繡,將來你成親的時候,我也幫你繡,你說好不好?」榮兒一臉幸福道。小滬抬眼看了看,自家主子此刻只得打落牙齒往肚裡咽,「好···當然好啊,只要姐姐不嫌棄我的針腳。」榮兒:「你總是這麼謙虛,你的針黹我可是見過的,那就這麼說定了,一會兒我便吩咐他們喜服做好了便送你那去。還有首飾要定呢,我們一起去挑!」
回到承乾宮的時,已是午後了,小滬一回來便去小廚房為雨棠準備糕點茶水。待端進屋時,見雨棠正在翻箱倒櫃地找著什麼,繡架旁亂成了一團。「我的主子,你在幹什麼,早上出門的時候一點東西也沒吃,多少吃點吧。」雨棠依舊繼續找著,「你自個兒吃吧,我不餓,上次我描了幅曹國夫人牡丹繡樣,回來的路上想著用在榮姐姐的喜服上必是好的,這會兒怎麼就找不見了呢?」小滬看不過眼,將她扶起,「主子,你這是何苦呢?心裡頭不舒服就哭出來,或者說給奴婢聽,這樣憋在心裡,會悶出病來的。」
「榮姐姐成親是喜事,我在宮裡頭哭天抹淚的,豈不是觸霉頭麼,好了,我現在很好,你幫我一起找繡樣,恩?」雨棠不知是安慰著自己還是安慰著她道。「早知道回宮之後主子會這樣不開心,還不如當初留在盛京呢,至少···至少佟博爾貝勒會勇敢地向格格提親!」雨棠一把摀住小滬的嘴,「以後都不許提這件事,個人有個人的造化,誰也強求不來,日後等你有了心愛的人,就會明白了。」
「心愛之人?」小滬聽此不經意間便想起了那個詩文翰墨的落寞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