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沐澤順著聲音望過去,鳳眸裡流光飛轉。
他的天使,好久不見!
池墨淵一愣,幾乎是一眨眼的工夫,他已經站到了白薇的面前。
「蘇淺茉,在哪裡?」
白薇「噗」的一聲笑出來,「蘇淺茉?她已經去了天堂,你難道不知道嗎?」
「你說什麼?」
池墨淵的手捏住白薇的肩膀,緊到骨髓都痙攣,他收緊的力道,似要把她勒斷。
「是你親手送她上去的,你那一槍可是打在她的心臟上。怎麼,是忘記了麼?」
白薇冷冷的笑,陰冷的寒氣從她的呼吸裡冒出來。
池墨淵一震,雙手無力的垂下,倏爾倒退了幾步。如果不是溫沐澤適時的在他身後扶了他一把,他一定跌坐在地上。
池墨淵向來冷靜,穩重。在場的人,不管是誰,從來都沒有見過他失態的模樣,此時他墨黑的雙眸裡盡揚著怔愣和失措,還有悔恨。
白薇的目光淡淡的瞥過上官茹芸,嘴角勾出一絲冷笑。
哼,偷來的東西,終究是偷來的,也不過如此。
白薇不顧四周投來異樣的目光,猝然靠近池墨淵,臉上的笑容艷麗的不可方物。用只有兩人可以聽到的聲音,俯在池墨淵的耳邊說道:「池墨淵,還記得你被人襲擊,又被毒蛇咬得那一次麼?你知道你為什麼沒有被毒蛇毒死麼?那是因為蘇淺茉幫你吸出了毒血。你知道為什麼你能獲救麼?那是因為蘇淺茉冒著生命危險引開了埋伏在出口的人。你知道那一天她又是怎麼逃出來的嗎?她一個人單挑了五個男人,全身上下都受了大大小小無數的傷。如果我晚去一秒,她早就死在那裡了。」
那一瞬,池墨淵的血液就像是在萬丈懸崖上奔騰呼嘯,他的心被一刀一刀的旋成一個巨大的黑洞,無邊無際。他的喉頭好像被這股疼痛給堵住,想說話,說不出。又或者,他已經無話可說。
原來這就是蘇淺茉在日記中所說的代價,他只記得她背著他在叢林裡走了很久,很久。只是現在,他有一種搗碎自己的衝動。他怎麼那麼殘忍的對待,因為他,差點賠上性命的她?
白薇冷眼看著池墨淵,唇邊綻出一朵冰花似笑容,透著天生的冷意。
「池墨淵,不要急著後悔,也不要急著心痛。先來看看我帶來的第二份禮物。」
白薇拿過桌邊的遙控器,輕輕一按。原本正重複放映池墨淵和上官茹芸為數不多的幾張甜蜜合照的大屏幕突然暗了一下來,接著閃出一個新的畫面。
那是一間光線算不上好的房間,一個女人頭髮凌亂遮住了半連臉被五花大綁在床上,雙眸裡閃著發狂的光芒,嘴裡還塞著一團白布條。
接著一名穿著白馬褂的男子走了進去,替她注射了什麼,女人慢慢的閉了眼。那名男子在床前靜靜的站了一會,才替女人鬆了綁。
然後映像中又出現了白薇的身影,她端著一盆水走進了那間房,然後蹲下來,幫女人梳理,清洗。
最後走進來的是黎暮謙,白薇突然又按了一下手中的遙控器,映像定格在黎暮謙走進去的那一瞬。
「池墨淵,你知道那個女人是誰麼?」
有什麼從池墨淵的腦海中呼之欲出,可是他卻不願,也不敢去相信。
白薇似乎知道池墨淵不會回答,手指輕輕一按,大屏幕又繼續開始播放。
黎暮謙走進去,坐在床前,伸出手溫柔的撫上女人的頭髮。女人的雙眸突然睜開,抓住他的手,坐了起來,一口咬了下去,直到黎暮謙的手背上鮮血淋淋才鬆了口。
也就是在那一瞬,池墨淵看清了那個女人的臉,蘇淺茉。
淺茉似乎連白薇都不認識,用力的撞開白薇,赤著腳跳下床,滿屋子裡亂跑。她那剪水秋瞳不再清澈澄清,只有防備和害怕。她砸碎了屋裡能砸的一切東西,赤著腳踩在玻璃碎片上,可是她卻彷彿感覺不到痛,只發狂一樣的奔跑。
黎暮謙和白薇只能愣愣的站在一旁,怕他們一動,她會更加瘋狂。
「茉茉,別怕!我們不會傷害你!」
「別過來,池墨淵,你還想抽我的血。是不是?」
淺茉手裡緊緊的握著玻璃碎片,對著黎暮謙,雙眸閃著恐懼和防備,一直往後退。
「蘇淺,他不見了,我找不到他。」
「阿墨,我沒有,不是我,不是我,請你相信我!」
「啊」一聲撕裂的吼叫聲,淺茉抱頭痛苦的跌坐在地上,雙手不停的錘著自己的腦袋。
「茉茉!」
黎暮謙紅了眼,抱住了淺茉。
「啊」又是一聲痛苦的叫喊,也不知淺茉哪裡來的力氣,居然推開了黎暮謙。她雙手抱胸不停的顫抖,在地上打滾。
「好難受,快,快,讓我吸一口,就一口,啊!」
嘴裡含糊不清的說著幾人都聽不懂的話。
縱使冷靜如白薇,此時也是慌了神,不知所措的站在那裡。
黎暮謙回過神來,又去抱她。可是淺茉根本就沒有一絲的理智,興許是痛得無法忍受,她一直握在手裡的碎片突然朝另外一隻手的動脈處劃去。
大屏幕突然一黑,什麼映像都沒有了。
「池墨淵,這第二份禮物,你可還滿意?」
白薇臉上依舊是冰冷的笑容,如九尺之冰,冰凍千里。
池墨淵的心被掏空,撕碎,卻還有一股悔意鋪通天蓋地捲過他,透骨的疼痛,吞噬著他每一根神經。永遠風度優雅的他,在所有人複雜又慨歎的目光中,淚流滿面,痛苦地彎屈下身子,再沒有了往日一分一毫的氣度和灑脫。
那一瞬,他彷彿被萬箭穿心,被凌遲。那顆無堅不摧的心,支離破碎。
她瘋了,她居然瘋了!
她誰都不認識,誰都不記得,卻能那樣清晰的叫出他的名字,可是卻是因為怕他。
她又是在什麼時候染上毒癮的?剛才她的樣子,明明是犯了毒癮。
「白薇,她到底在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