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茉全身一震,啞然失笑,看著池墨淵不停的笑。
她到現在才明白,世界上最傷人的話是「對不起」。被包紮的傷口又一次殘忍的被撕開,甚至在那上面撒上鹽。
我真的已經快要撐不住了。蘇淺,對不起!也許,可能過不了多久,我就等不下去了。
「池墨淵,總有一天你會用盡我對蘇淺所有的好。」
說完,她漠然的轉身,不想多看池墨淵一眼,上樓,關門。
池墨淵也轉身出了門,兩道身影,背道而馳,沒有絲毫的留戀。
池家。
池墨淵推門走入臥室,上官茹芸半躺在床上,靜靜的出神。
「茹芸。」
上官茹芸側過頭,目光淡淡的落在池墨淵身上。
「嗯。」
不冷不熱,很是冷淡。
池墨淵怕她靠著床頭不舒服,連忙走過去,拿起抱枕替她墊在後面。
「茹芸,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上官茹芸搖了搖頭,沒有說話。
池墨淵看著她,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兩人各自沉默。他知道那一晚他和蘇淺茉發生的事,是橫在上官茹芸心中的一根刺。可是如果要解釋一時間又不知要如何開口,他歎了一口氣,搬了一張椅子在上官茹芸的床前坐了一下,只靜靜的看著她。
良久,還是上官茹芸打破了沉默。
「阿墨,我們談一談?」
池墨淵微微一愣,沒有想到上官茹芸會主動提起這件事。從那一晚以後,她沒有主動和自己說過一句話。他知道她在生氣,很生氣。可他因為她的病,已經是分身乏術,根本無暇顧及其他。他也知道,如果不是因為她生病住院,她早就鬧得不可開交了。
「好。」
「你為什麼會和她上床?是因為什麼?」
上官茹芸很靜很冷的看著池墨淵,雙眼睜著大大,不想錯過他臉上一絲一毫的表情。她雙手緊緊揪著被角,似是在給自己勇氣,才能如此平靜的對著他,平靜說出對自己而言殘忍的事實來。
「我喝醉了,把她當成了你。」
池墨淵臉上表情沉靜,波瀾不驚。
上官茹芸咬了一下嘴唇,仰頭閉上雙眼,然後又睜開,似是做出了什麼重大的決定。
「阿墨,我們結婚吧!」
住院這段時間她想了很多,也正是因為有這段時間的沉澱,才讓她能平靜的對待這件事。男人是用下半身思考的動物,一時衝動犯錯是難免的。而池墨淵這樣身份顯赫的人更是不可能為了一個女人守身如玉,就算今天沒有蘇淺茉,以後也會有無數個蘇淺茉。只要他的心還在她這裡,她就一直會是他最在意的女人。
眼下他已經後悔了,如果她再糾著這件事情不放,只會讓他們倆的處境更難堪。愛情裡總是需要有一個人退讓,她不介意她是這個退讓的人,只要他心裡有她。
聞言,池墨淵微怔,一時間不知該如何回答上官茹芸的話。他和上官茹芸在一起六年了,起先是因為關妍的反對,他從來沒有想過要結婚。可是如果撇開關妍的原因,他會想要和她結婚嗎?答案是什麼,連他自己都不知道。
他點燃了一根煙抽起來,刺鼻的煙味嗆得上官茹芸輕咳了兩聲。他連忙熄滅了煙,起身給上官茹芸端了一杯水。
上官茹芸只是看著,也不伸手接杯子,眼裡再無法掩飾的蒙上了傷痛之色。
池墨淵一隻手依舊維持遞水杯的姿勢,另一隻輕輕拍了拍她的頭。
「不要多想,等你病好了,再說。」
上官茹芸一動不動的看著他,良久,嘴角扯出一絲苦笑。伸手接過他遞過來的杯子,喝了兩口,放到一邊。
至少他沒有拒絕是不是?她知道她不能把池墨淵逼得太急,進退有度是呆在池墨淵身邊必須要具備的。池墨淵是一個非常有原則的人,他不會為了一個女人而失去他的原則。在他心裡,事業凌駕於愛情之上。
「阿墨,以後,以後……」
池墨淵帶著微微的詫異看向上官茹芸,在等待她的下文。
上官茹芸微微垂著頭,雙頰飛入了一抹紅霞,吞吞吐吐的,似是難以啟齒。
「以後,以後,你要是想,想要可以找我。不要把別的女人當成我,我會吃醋的。」
她的頭越來越低,恨不得縮進被窩裡面去。真是沒臉見人了,她這是在幹什麼?哪有女人像她這樣主動的?她這不是在邀請他,讓他可以對自己亂來麼?
這六年來,他們的戀愛就像柏拉圖似的,最親密的動作也僅限於親吻上。池墨淵是顧慮她的病,而她卻是想把那最美好的一刻留到結婚的那天晚上。她一直知道池墨淵忍得很難受,卻從來沒有想過,他會想到把別的女人當成她。這樣的他,她又怎麼能不心疼?再多的斥責,都顯然那麼蒼白無力。
池墨淵的手放在上官茹芸的頭頂摩挲,很輕柔。
「茹芸,對不起!」
上官茹芸不禁往他懷裡蹭,緊緊抱住他的腰。
「阿墨,我也對不起。我不該這段時間和你鬧脾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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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房。
上官茹芸的主治醫生喬治和池墨淵相對而坐,兩人臉上都頗為沉重。
「喬治,茹芸的病情怎麼樣?」
喬治搖了搖頭,眉頭深鎖。
「情況不容樂觀,病情在持續惡化。最好能盡快進行異體骨髓移植。」
池墨淵揉了揉眉心,臉上猝現幾縷愁絲。
「這幾年我一直找,可是始終沒有找到與茹芸骨髓相匹配的。茹芸的身體很特殊,能找到和她同血型的已實屬不易。」
「目前只能暫時穩定她的病情,血液方面一定要保證隨時充足。」
「這個問題不大,除了醫院血庫裡的血液,我已經備存了一個和茹芸同血型的人。」
喬治眼中閃過一絲異色,欲言又止。
精明如池墨淵,又怎麼會逃得過他的眼睛。
「喬治,怎麼了?有什麼話不能說嗎?」
喬治頓了一下,似在考慮要不要說。可是在池墨淵銳利的目光,他卻已經沒有選擇的餘地了。
「上次我去給蘇小姐抽血時,鬼使神差的留了一分心思。我取了她骨髓樣本,拿到醫院驗證之後,發現她的骨髓和上官小姐是相匹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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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啥,看著池墨淵身心乾淨的份上,咱原諒他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