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
溫沐澤不明所以,蘇淺茉為池墨淵犧牲了這麼多,竟然不讓他知道。
「如果知道是我,他也許會嫌髒。以他的傲氣,一定不會接受。只要他能好好的,我怎麼樣都無所謂。」
淺茉苦澀的笑,臉上的痛苦似是不經意間的驚鴻一現,那樣的雲淡風輕。只是心裡的悲哀,那種痛不能當的滋味,只有她自己知道。
一個急煞車,車子靠著路邊停了下來。溫沐澤不可置信的看著淺茉,「蘇淺茉,你,你……」
似是一時間找不出詞來形容他此時的感受,洩氣的一拳砸在方向盤上。
「蘇淺茉,你真是……」
「我很傻是不是?」
淺茉輕聲的一笑,那樣淡雅的笑容此時分外的耀眼。
溫沐澤沒有說出口的是,蘇淺茉,你錯了。大哥沒有資格嫌棄你,如果他嫌棄,又怎麼會處心積慮的設下這個局?如果一定要說髒,我們這些人比你還要髒,我們這些人都沒你乾淨。
兩人來到市區的別墅,王媽正站在門口等他們。看到淺茉,淡淡的笑開。
「茉茉。」
淺茉臉上也染上了一抹喜色,有些驚訝的問道:「王媽,你怎麼會在這裡?」
「是溫少爺吩咐我過來的。」
淺茉回過頭對溫沐澤感激的一笑,「謝謝你,溫沐澤。」
溫沐澤有些不好意思,輕咳了一聲。
溫沐澤這只妖孽什麼場面沒見過,向來都只有他讓別人不好意思的時候。而他的臉皮比牆壁還要厚,在這之前「不好意思」是個什麼玩意兒,他估計都不知道。今天這樣的表現,還真是罕見。
「王媽,你去給她準備一些吃的,能補血的。以後天天要吃補血的。」
淺茉在聽到「補血」兩字時,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
難道現在她就剩這麼一個作用了嗎?她自嘲的笑了笑,蘇淺茉,你怎麼會讓自己陷入這樣的境地?
溫沐澤似是察覺到淺茉的心思,連忙解釋:「你不要誤會,我不是那個意思。你現在身體很虛弱,多吃一點補血的對身體有好處。」
就這樣淺茉在市區的別墅住了下來,她依舊和先前在雲莊一樣,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只是她似乎變得愛吃豬肝,還特意讓王媽買了好幾斤紅棗回來。別人是隨身帶寶,而淺茉卻是隨身帶棗,時不時拿兩顆出來,吃上一吃。
王媽不知淺茉是怎麼了,只短短的十幾天就口味大變。她記得她以前很討厭吃豬肝,怎麼現在變成每頓都要吃呢?而且奇怪的是,她吃豬肝的時候,明明就是痛苦的表情,可是卻還是要求每餐都要吃。她不知道她為什麼明明前一刻吃豬肝吃得想吐,下一刻還能閉著眼睛將豬肝吞進去。明明那麼討厭,卻還能每天不厭其煩的提醒她,要記得做豬肝湯。
這樣的淺茉,她看著都心疼。
淺茉這些怪異的舉動,王媽當然不會懂。她知道的醫學知識不多,她知道豬肝可以補血。因為她需要源源不斷的補足鮮血,才能不讓醫生每次來都落空。現在吃飯對於她而言只有一個目的,可以補足鮮血。她把自己所能想到的補血的東西當做飯來吃,美味與否,對於她來說已經沒有任何意義。
從醫院回來之後,她一直沒有見過池墨淵。只從溫沐澤那裡聽說,他似乎已經有所好轉,不用多久就可以出醫。可是為什麼醫生會這麼頻繁來要她輸血?再生障礙性貧血症每次發病都需要輸血來緩解,那是不是代表他發病的次數很頻繁?
她不擔心自己的身體,只是擔心他,幾乎每時每刻。
每次她問溫沐澤,他總是向她保證,池墨淵一定會沒事。她很想,很想去看看他,哪怕只是遠遠的看一眼,想得心疼。可是溫沐澤卻說,他不想見她。那一瞬,她的身體彷彿猛被劈成兩半,痛苦襲入心臟,排山倒海,連肌膚上最細微的部分都是痛徹心扉的感覺。
他不想見她,什麼時候開始,已經討厭她,討厭到這個地步?
蘇淺,我討厭他,真的討厭他。
蘇淺,你能明白嗎?擔心一個人到寢食難安,想念一個人到氾濫成災,因一個人痛苦到撕心裂肺。換來卻是一句「他不想見她」。
蘇淺,你說,為什麼我想見你一面就這麼難?我只是想看看你好不好,為什麼就這麼難?
就這樣站在看不到他的地方傻傻的等,等著去聽說他好不好?他是不是可以出院?那種絕望彷彿被困在一整片無望無際的海洋中心,天地不應。
終於等到池墨淵出院,又終於等到他肯來見她。
那一天,淺茉特意化了一個淡妝,只是依舊難掩她臉上的蒼白。
池墨淵見到淺茉微微一愣,眼前的人怎麼會消瘦了這麼多?下巴變得尖尖的,臉色蒼白的如鬼一般,嘴唇也沒什麼血色,整個人看上去彷彿風一吹就會倒似的。只是他卻忽略了一件事,這些的罪魁禍首是他。
除了他,還能有誰能讓蘇淺茉至此?
「蘇淺茉,你還好吧?」
淺茉淡然的一笑,她雖然極力掩視那一份雀躍,可是明眸那星星點點的笑意卻出賣了她。
「我很好!倒是你,我聽說你生病了?現在是好了嗎?」
明明那樣的在意,卻因為怕他察覺出異樣,要強裝出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我現在已經沒事了。」
池墨淵微微一怔,不知她的那一份雀躍是從何而來?對於他而言,蘇淺茉的存在,只有一個目的,救上官茹芸。這幾天,溫沐澤一直在他耳邊念叨,讓他抽個時間過來看看蘇淺茉。可是茹芸的病時好時壞的,他確實走不開。直到茹芸出院,他才有時間靜下來好好想想。那一晚的事情,他想他該給她一個交待。他其實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居然能在半清醒下和她上床。而茹芸也是因為這件事,那晚病發,直接吐了血。
「那就好。」
明明有千言萬語想要對他說,在見到他之後,反而翻來覆去只有那兩句。她甚至不敢表現的太在意,只能雲淡風輕。
「蘇淺茉,那一晚,對不起!我認錯了人。」
池墨淵深邃的雙眸此時滿是凝重,緊緊鎖住淺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