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茉突然笑了,如陽光般燦爛。
「你看,我們已經到出口了,我們都活著。」
池墨淵也扯出一絲淡笑,這是他第一次真心朝淺茉笑。
「嗯,我們都活著。」
池墨淵伸出右手,示意淺茉幫他取下手錶。
「打開表殼,折斷秒針,沐澤會以最快的速度趕過來。」
折斷手錶中的秒針是最緊急的紅色信號,世界各地的池家分部都會收到求援的信息。
淺茉傻傻的笑,似是還未從池墨淵清醒的喜悅中回過神來。
「你看我,最重要的事都忘了。」
池墨淵目光掃過四周,伸直了受傷的腿,腿上的疼痛讓他意識清明了一分。
「蘇淺茉,我撐不了多久了。你聽好,我背後這一顆樹大約十步的地方有個小洞,裡面有一件防彈衣。以防萬一,我們還是小心為上。」
淺茉全身一震,她已經嗅到了危險的氣息。池墨淵受了重傷,不似先前敏銳,並沒有察覺到四周的異樣。
她突然握緊了手槍,進入全身戒備狀態。
「怎麼了?」
池墨淵微瞇著雙眸,如果不是意志力堅定,他早就已經昏迷了。
淺茉突然笑了,無情的眸光落在池墨淵身上。
「池墨淵,你真天真!出口就在前方,我可不陪你在這裡等了,指不定又等來一批殺手。我已經被你連累的夠慘的,我可不想死在這裡。」
她收起槍,拍了拍手,站起來。
「我要先走一步。」
她往前走了兩步,又停腳步,對池墨淵冷酷的一笑。
「那件防彈衣,就當是我救你的報酬,不謝!」
「你………」
池墨淵眸色沉沉,那雙鎮靜萬千的瞳宛若冬風吹過,冰冷至極。
淺茉狠決的背影是池墨淵昏迷之前留在腦海裡的最後一抹影像。
蘇淺茉,你該死!
下一秒,淺茉就已經轉過身來。雙瞳中不似剛才的狠心,有的只是心疼和無奈,還有放手一搏。
「你現在一定恨死我了吧?也好,恨至少能讓你記得我。」
「出口處至少有五個人埋伏在那裡,可是我只剩一顆子彈。你身上的傷不能再等,我怕,好怕你等不到溫沐澤過來。」
她抱著池墨淵輕輕的在他耳邊低吟。
「我不想死,我還沒有告訴蘇淺,我愛他,很愛,很愛。可是如果你死了,蘇淺就真的永遠也回不來了。萬一我回不來了,清明節讓蘇淺記得到我墳上燒兩柱香。讓我可以見一見他。如果蘇淺一直不回來,你代替他來,我也是高興的。」
這些話,也只有在池墨淵昏迷時淺茉才敢說出口。也只有在他沒有意識的時候,才不會看到他的不屑和鄙夷。
而她不曾說出口的是,她愛上了他這個人,不管是曾經的池蘇淺,還是現在的池墨淵。不管是怎麼樣的他,她都愛,無法抗拒。
淺茉又在膝蓋處咬了一口,吸了一口血,灌入池墨淵的嘴裡,默默的在心底祈禱:「一定要挺住!」
她輕輕的吻上池墨淵的額頭,一遍又一遍的說:「一定要活著,一定要等到溫沐澤來。」
然後站起來,折斷了一些小樹枝蓋在池墨淵身上。轉身朝池墨淵所說的小洞處走去,那樣的不捨,那樣的深情。
她順利的找到了池墨淵所說的防彈衣,猶豫了一下,還是將衣服套在自己身上,深深的朝池墨淵看了一眼,朝另一個方向狂奔。
「池墨淵,出口處有埋伏,我們換另一個方向走。」
清脆的女聲,響亮而清晰。彷彿在告訴林中的人,她所走的方向。
「嗯,好!先甩掉那幾隻蒼蠅再出去。」
低沉的男聲,依舊響亮。
接著幾道黑影從出口處一掠而過,追著淺茉離開的方向而去。
那一刻池墨淵不知道,其實淺茉是捨棄了生的機會,利用自己善長的口技,引開了那些人,將僅存的生機留給了他。當他知道真相的那一天,他已經沒有資格再站在她的面前,因為她的身邊早已有了別人。
***************
醫院。
「蘇淺茉!」
一聲怒吼響徹在整幢醫院裡。
經過一夜的搶救終於甦醒的池墨淵,醒來的第一句話,沒有問他自己的傷,也沒有問池家的情況,而是叫著一個女人的名字。
一直守在醫院的上官茹芸和溫沐澤皆是一愣,溫沐澤眉頭深鎖,桃花眼中染上了別樣的情緒。而上官茹芸驚訝的看著池墨淵,眼裡帶著無措和慌亂。
「阿墨,蘇淺茉是誰?」
池墨淵眼裡怒氣懾人,精亮銳利的瞳裡此時儘是灼烈的火,額上青筋彌現,掙扎的要坐起來。
上官茹芸唯恐他扯到傷口,連忙去按他的手。
「滾開!」
一聲怒吼,池墨淵並未受傷的右手大力的推開了上官茹芸。
「大哥。」
「阿墨。」
兩道聲音同時響起,兩人眼中的神情皆是不可置信。池墨淵雖然性子冷漠,可是卻從來沒有凶過上官茹芸半句,這樣的他,他們從來沒有見過。
「去,把蘇淺茉那個女人給我找來。」
池墨淵的眼裡全是血般通紅,狠虐殘冷,根本沒有察覺到自己的異樣。
「大哥,我們在那裡只找到你。至於蘇小姐,並沒有看到她。」
池墨淵突然安靜下來,雙眸很靜很冷的看向天花板,似是在思考。此時的池墨淵像完全變了一個人似的,溫沐澤和上官茹芸只是靜靜的站在一旁,不敢出聲。
「你們找到我的時候,我身上有沒有穿防彈衣?」
池墨淵眼中的怒火瞬間熄滅,恢復了他以往的鎮定,看向溫沐澤。
「沒有。」
池墨淵冷冷的一笑,陰冷的寒氣從他身上散發出來,夾雜了無盡的冰冷。
「呵,蘇淺茉,你狠,真狠!」
她說的對,是他太天真了。那時他甚至想,茹芸的病一定還可以找到其他的方法,他竟然會不忍,對那樣的女人不忍。他甚至都想好了,送她回A市,不管她曾經有沒有做過那樣的事,他都還她一個清白,給她一份安寧。
可是她是怎麼做的?竟然將身受重傷的他丟在那裡,自己穿著防彈衣出了叢林。
蘇淺茉,那就等著接受我的懲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