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茉茉,你在哪裡?」
一大清早,黎暮謙的電話就打過來了。
淺茉打了個哈欠,懶懶的說:「在家裡。」
「你就呆在家裡,哪兒也不要去。不要開電視,什麼也不要干。我馬上過來。」
淺茉愣了一下,然後淡然的一笑。
「好,我等你!」
「茉茉,我不掛電話。你聽話,想睡覺就睡一會,一切等我過來再說。」
「黎少,聽你的口氣,是出了什麼事嗎?」
淺茉微微一笑,毫不在乎的口吻。
「茉茉,你只要按我說的做就好了,其他的你先不要管。」
感覺到黎暮謙的擔心,她苦澀的一笑。有什麼好擔心的呢?能有什麼事比失去蘇淺,更讓她心痛的麼?最重要的她早已經失去了,還有比這個更糟糕的事情嗎?
「好!」
黎暮謙愣了一下,如此乖順的淺茉很不對勁。
「茉茉,你怎麼了?」
「我沒事啊!」
淺茉越是淡定,黎暮謙越是不放心。
「茉茉,你把手機拿給池蘇淺,我要跟他說話。」
淺茉心裡一緊,故作輕鬆的一笑。
「黎少,你們平時不是水火不容的嗎?你確定他會接你電話?」
黎暮謙沒有回話,淺茉只聽到手機裡傳來呼呼的風聲,她知道黎暮謙在急速駕車。
「黎少,我沒事,你開車慢一些,注意安全。」
「你為什麼叫我黎少?」
這一聲稱呼莫名的讓黎暮謙很不爽,池蘇淺就是這樣稱呼他的。
「我覺得聽著不錯,別人也是這麼叫你的,不是?」
淺茉輕輕的笑出聲,將那一抹苦澀掩視的極好。
黎暮謙輕輕的歎了一氣,幾乎是低不可聞。別人?她說的別人其實就是池蘇淺吧?
而淺茉沒有說出口的是,她只是思念蘇淺,即使是他曾經用過的一聲稱呼,她都想一一去體會。她只想證明蘇淺曾經來過,哪怕是一絲一毫的痕跡。
「茉茉,我到了,出來給我開門。」
黎暮謙的話讓淺茉回過神來。
她連忙從床上爬起來,去給黎暮謙開門。
黎暮謙迅速的往後看了一眼,閃身進屋,然後將門鎖上。
客廳裡的動靜吵醒了淺眠的池墨淵,他從臥室裡出來,看到黎暮謙愣了愣。
黎暮謙直接無視他,坐在沙發上。
淺茉訕訕的笑了兩聲,看了一眼黎暮謙。
「黎暮謙,你又耍什麼少爺脾氣?」
池墨淵沒有作為池蘇淺的記憶,當然對黎暮謙這一號人物沒有印象。淺茉那一聲連名帶姓的稱呼,只是為不動聲色的提醒池墨淵,以免他措手不及。
突然「啪啪啪」的敲門聲傳來,一聲比一聲大。
淺茉摸了摸後腦勺,踱步走過去,準備開門。
黎暮謙「蹭」得站起來,臉色巨變。
「茉茉。」
「怎麼了?」
淺茉回過頭,疑惑的問道。
池墨淵冷冷的站一旁,臉上看不出絲毫的情緒。
「蘇儀,不要臉的妓女,你出來!」
「蘇儀,不知廉恥的小三,滾出來!」
門外傳來漫罵聲。
淺茉愣了愣,外面這些人是在罵她?她約莫記得她以前的名字就是叫蘇儀。
「黎少,到底是什麼事?」
她雙眸隱隱帶著冷光,倏爾射向黎暮謙。
黎暮謙拉住淺茉的手,緊緊的握住。
「茉茉,我相信你,那一定不是你。」
這一句話說的莫名其妙,淺茉越加迷惑。
「黎暮謙,你丫的磨嘰什麼,到底是什麼事,你倒是說呀?還是你希望我直接開門去問那些人?」
池墨淵墨眸裡閃過一絲凝重,拿起遙控器打開電視。這是不帶一絲感情,理智,冷漠的正確的做法。
「池蘇淺!」
黎暮謙的臉色陰鷙的可怕,屋內的空氣一下子低至零下。
「啊,啊!」
淺茉如清泉一般的雙眸猝然睜大,然後一片死寂。屏幕上那個放浪承歡在男人身下的女人是她?不同的鏡頭,不同的地方,不同的男人。儘管被遮住了重點部位,可是那張與她一模一樣的臉,那不堪入目的鏡頭,那壓在女人身上蒼老的男人的嘴臉,衝擊著她的感官。她抱頭,大叫,跌坐在地上。
「茉茉。」
黎暮謙抬腳,一把椅子砸向電視機。他抱住淺茉,按在懷裡,生怕一鬆手,她就會消失。
淺茉全身都在發抖,雙手抱頭,只拚命的搖頭。
「茉茉,別怕,那些都是假的。那上面的人不是你。」
「啊!」
淺茉崩潰的大叫,然後又捂著嘴開始乾嘔。
黎暮謙心疼的扶著她,輕輕拍著她的背。
「茉茉,茉茉……」
那一聲聲的呼喚,那樣的心疼,那樣的珍視。
淺茉呆呆的坐著,雙眼空洞,如一個易碎的瓷娃娃,彷彿隨時都會消失不見。
黎暮謙跪坐在地上,緊緊的摟住她,用力搖,大聲的叫喊,可是淺茉卻依舊呆呆的坐著,沒有任何反應。
黎暮謙那雙艷麗的桃花眼收縮著,霎那間清清楚楚的顯現出疼。他扶住淺茉的肩,強勢的掰過她的臉,一字一句,如宣誓一般極重的對她說:「茉茉,我相信你,就算全世界都不相信你,我還是相信你。我所認識的蘇淺茉,不會做出這樣的事。那上面的人不是你,一定不是你。」
興許是黎暮謙斬釘截鐵的語氣,興許是黎暮謙固執的相信觸動了淺茉心裡的那一根柔軟的弦。淺茉沒有焦距的目光在他關切甚至帶著焦急的注視下慢慢清明,她倏爾擁住他,雙眸垂落,睫毛輕輕顫抖著,卻是用力咬緊嘴唇,強嚥回欲奪眶而出的淚水。
「那些事情,我不記得。連我自己都不確定,你還是願意相信我嗎?」
這樣簡單的一句話,淺茉說的無比艱難,無比的深痛,無比苦楚,它酸澀的讓人不忍聽聞。
「我相信你,相信你!」
黎暮謙桃花眼裡閃爍著灼灼的光華,無比真誠,無比確定。
池墨淵忽然「噗」的笑出來,那雙深邃的眸子裡夾雜著的情緒太多太多。有譏諷,有鄙夷,有嫌棄,還有滔天的怒意。
「蘇淺茉原來這才是真正的你,今天我算是長見識了。」
「池蘇淺,你他媽說的是人話嗎?」
黎暮謙一跌而起,抬腳狠狠的踹過去,渾身散發出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