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茉只覺一股窒息之感襲來,彷彿生命在一秒一秒的流失。在她以為自己已經無法再呼吸時,池墨淵卻鬆開了手。
淺茉滿臉漲得通紅,彎下腰猛咳。
「我不是他,不要妄想挑戰我的極限。下次,你就沒有這麼好運了。」
池墨淵冷漠的轉過身,一針見血的聲音從薄薄的唇間緩緩響起,隨風一起四散在淺茉周圍。
「砰」的一聲,門關上,池墨淵離開,沒有留下隻字片詞,一聲「再見」都是奢望。
淺茉緩緩的抱著膝坐下來,冰冷的地板,卻抵不過她心底的寒意。她彷彿墜入了永不回暖的寒冬,無論她怎麼用力,多麼拚命,都掙脫不了寒冷。
屋外,公共電話亭旁。
「沐澤。」
池墨淵站在公共電話亭裡,頎長的身影擋住了身旁的電話機。目光迅速的瞄了一下四周,然後取下手錶,打開手錶上面的按鈕,對著手錶說道。
「大哥。」
手錶的屏幕上出現了溫沐澤那張妖孽的臉,聽到池墨淵的聲音,狂喜不已。
「是我。」
「大哥,發生了什麼事?你怎麼會失蹤這麼久?而且你身上的通訊設備,總部都查不到任何的信息。我們都很擔心你,謝天謝地,你總算出現了。你還好吧?有沒有受傷?」
「我沒事,只是出了一些意外,等我回來再說。我在A市,具體位置你那邊的衛星可以查到。你過來……」
說到這裡,池墨淵突然一頓,他的手下意識摸向自己的脖子,上面的項鏈不見了。
「大哥,大哥,你在嗎?」
電話那端突然沒有了聲音,溫沐澤以為池墨淵又發生了什麼意外。
「嗯。」
池墨淵對著手錶淡淡的說了一聲,低下頭,目光迅速的在四周掃了一遍。他記得他受傷昏迷的那一刻,項鏈明明還掛在脖子上。如果項鏈沒有丟在這裡,那麼一定是在那個叫蘇淺茉的女人家裡。
「大哥,你什麼時候回來?我都快頂不住了。我馬上派直升飛機過來接你。」
「現在還不行,三天之後,你來這裡接我。這邊我還有一些事情需要處理。你去查查『修羅門』,還有一個叫蘇淺茉的女人。」
「修羅門?大哥,你失蹤的事和修羅門有關?」
池墨淵冷冷的笑,眸光如晦。
「他們有膽暗算我,就應該做好承受後果的準備。」
「大哥,那調查一個女人,是怎麼回事?你失蹤的這段時間,茹芸很擔心你,整個人都瘦了一圈。」
這麼多年,池墨淵身邊只有上官茹芸一個女人,對於其他女人,他從來不多看一眼。可是在他失蹤了的這段時間裡,他一回來,居然要去調查一個女人,這讓溫沐澤不得不擔心。所以他故意提起上官茹芸,敏銳如池墨淵,他只需稍稍提醒,他就能明白。
「茹芸,還好嗎?池家那邊,沒有出亂子吧?」
「一切都好。但是,你如果再不回來,我就不敢保證了。」
「行,我知道了。這段時間辛苦你了。」
「大哥,這話可真讓我受寵若驚啊!」
溫沐澤得瑟了,開始賣萌。
「老二。」
池墨淵特沉,特淡的叫了一聲。
溫沐澤全身一震,大哥每次叫他「老二」,絕對沒好事。而且現在這一聲「老二」,還有另外一層意思,讓他想到白薇那只妖。這讓他一陣寒顫,這樣美好的時刻,怎麼會想到那禍水,真是掃興。
「大哥,茹芸過來了,我要不要告訴她?」
溫沐澤聰明的選擇轉移了話題。
「先不要告訴她,等我回來再向她解釋。」
然後中斷了通話。
「蘇淺茉。」
池墨淵回到淺茉住的房子裡,看到淺茉依舊是維持著他剛才離開時的姿勢,抱膝坐在地上,可憐兮兮的,像一隻流浪的小狗。
淺茉聞言,不可置信的抬起頭,看到站在門口的池墨淵,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伸手揉了揉眼睛,雙眸猝然睜大,笑逐顏開。
「你沒有離開?」
池墨淵蹙眉,連他自己都未曾察覺,話裡的絲絲不悅。
「我還要在這裡呆三天。」
淺茉湛亮的眸子瞬間暗淡無光,他終究還是要離開的。他不是蘇淺,池墨淵不是她能抓住的人。
「哦。」
池墨淵抬手看了一下時間,目光落在淺茉身上。
「該吃午飯了。」
淺茉垂著頭,淡淡的「嗯」了一聲。
「我想吃竹筍。」
池墨淵淡淡的開口,活脫脫一個等著別人伺候的大爺。
淺茉抬起頭,愣愣的看著他,問道:「你是讓我去做飯?」
池墨淵眼中寒光一閃,冷哼一聲。
「不是你,難道還是我嗎?」
淺茉嘴角逸出一絲苦笑,起身,往廚房裡走去。
她站在廚房門口,看著裡面整潔的廚具,鼻子不由的一酸。自從蘇淺住進來以後,她就再也沒有進過廚房。蘇淺說,她的手很漂亮,不適合沾上油煙味。可是現在,同樣的地方,同樣的人,卻是他和他互換了角色。
蘇淺,對不起!我沒有告訴你,我其實會做菜,而且味道還很美味,可是我卻再也沒有機會做給你吃。謝謝你給了我那麼美好的曾經,縱使那樣的曾經,我早已回不去,卻仍是感激上蒼,是你給了我最美的曾經。
淺茉簡單的炒了兩道菜,竹筍炒肉和芹菜炒肉。
池墨淵看到這兩道菜皺了一下眉,抿緊薄唇,然後拿起筷子吃飯。
餐桌上,兩人相對無言,只是低頭吃飯。
這樣沉悶的氣氛,讓淺茉又不由自主的想起池蘇淺。他不在,原來什麼都變了。
她嚥下去一大口飯,噎的不上不下,眼淚都差點擠出來了。可是對面的池墨淵只顧著低頭吃飯,根本沒有注意到淺茉的異樣。也許他其實看到了,卻淡漠的連替她拿一杯水的心思都沒有。
淺茉強忍著不適,為自己倒了一杯水。明明是無色無味的白開水,她喝下去卻是苦澀不堪。她想,如果現在坐在她面前的是蘇淺,他會一邊給她倒水,一邊數落她,還會輕輕拍著她的背。緊張的劍眉擰成一條線,擔心得不得了。
可是蘇淺已經不在了,再也沒有人會如蘇淺一般疼惜她,她該慢慢習慣沒有他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