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徹最終將她帶回了宮中,儘管他給她吞了一顆滋補的藥丸,身上流失的氣力回來不少,可是沐玲瓏依舊感覺全身無力,像是所有的靈魂都被抽乾了一般,剩下的不過是一具空殼。
她躺在床上,一雙眸子無神的望著漆黑的某處,夜很靜,靜的她能聽見自己的呼吸聲,一幕幕的親暱嬉笑閃過腦中,他那雙冷冽如海的眸子,偶爾的時候有著淡淡的輕笑,望向她時,帶著點點的寵溺,像是能將人都吸引進去一般,沉溺其中,再不願離開。
他的懷抱,那般的厚實溫暖,每當靠著他,她便覺得滿心的歡喜與安心,像是漂泊了許久的人終於找到了歸所。
她笑的時候,他會陪著她一同笑,她餓的時候,他會貼心的吩咐人為她準備她喜歡的吃食,她耍小脾氣的時候,他也包容著,不與她計較,甚至任由她胡鬧,然後幫她收拾爛攤子,她難過受傷的時候,他會緊緊的將她抱在懷中,細細的勸慰著,她做錯了事,他也不管對錯,永遠的相信她。
在他的寵愛中,她就這樣的一步一步淪陷,連原本的堅持和防備都放下,心中腦中全都是他的影子,容不下別人插進來分毫,甚至有時候她會想,或許自己穿越千年,便是為了遇上他,為了遇上他,她不惜在她不喜的宮中沉淪。
她本該早早的計劃逃出宮,可是現下她竟願意留下來,伴著他,不管遇上什麼樣的事情,也想同他一起分擔。
可是現在,有人告訴她,他不愛她,甚至在她的身邊參插了眼線,若是她有任何的不軌行動,都會喪命,還有什麼比這更諷刺的呢?這無疑像是一把尖銳的刀,直直的插入她的心中,輾轉反側,直到一顆心變得支離破碎。
那些往昔的甜蜜畫面,縈繞在腦中,都如最致命的蠱,無論如何都驅散不開,她只覺得頭疼欲裂,胸口的隱晦的疼痛讓她幾乎想要撕碎自己。
她咬緊自己的嘴唇,尖尖的指甲掐入手掌,深深的陷入了手掌,白皙的手掌處一片血肉模糊,疼得她額頭處冒著冷汗,她的神智才清明不少,這樣犀利而又清晰的疼痛,才能稍緩她心上的痛苦。
她躺在床上輾轉反側,黑燈瞎火的讓她十分的不適,莫名的有一種孤寂感,她站起身來,摸索著下床,額頭處的穴位疼痛難耐,她光著腳扶著額頭想要去叫綠芙,可是一不小心便磕到了中間的圓桌上,她難受的蹲下,眼中微濕,委屈和心傷湧上心頭,她站起身,重重的拂落桌上的茶杯和杯子,「砰」地一聲碎響,破碎的杯片四處亂濺,沐玲瓏像是再也忍不住一般,抱住自己的雙膝,嗚咽著哭出聲來……
宮裡的人總是習慣淺眠,稍微的聲響便能將讓你驚醒,伊影閣像是被那一聲碎響驚醒了一般,頓時間燈火通明,許多的宮女太監紛紛被驚醒,穿上衣服去尋那聲響的源頭。
綠芙本來就守在隔間,可方才墨徹對她下了藥,她才一直昏睡著,那聲碎響正好像是一道驚雷,讓她從睡夢中驚醒,她懊惱地拍了拍自己的腦門,急急忙忙的站了起來,喃喃的道,「娘娘。」
她跑了進去,燃了屋內的燈,卻發現精緻的雕花大床上,被褥紊亂,窗簾被微風輕輕吹動著,卻惟獨沒見到她家娘娘,她一驚,面上帶著焦急,有些慌亂的喊道,「娘娘。」
她的目光鎖定在屋內,卻仍是沒有發現。
「怎麼了。」清芷也趕了過來,一貫溫和的面上帶了幾分緊張。
「娘娘不見了。」綠芙幾乎快要哭出來,清秀的臉上滿是慌亂,都怪她貪睡,才把娘娘丟了。
「你先別急。」清芷蹙了蹙眉,低聲安慰道,她眼尖的發現了桌邊的碎片,蹲下身子,果真見著一抹素白的影子正坐在地上,雙手抱著雙膝,臉頰壓在手臂上。
只看那個背影,她便知道這是惜嬪,她的面上閃過一抹驚慌,低聲呼道,「娘娘,您怎麼坐在地上啊!地上涼,小心您的身子。」
綠芙的神色一喜,隨著她的目光看到了沐玲瓏,她忙奔了過去,蹲下身子,碰著沐玲瓏的肩膀,半喜半憂的道,「娘娘,你怎麼在這啊,嚇死綠芙了。」
片刻,沐玲瓏才緩緩地抬起頭來,眼睫上凝著淚珠,視線有些模糊,一雙眸子哭得紅腫,面色蒼白至極,她的目光毫無焦距的望著前方,像是一具毫無生氣的瓷娃娃一般。
綠芙震驚的張大了嘴,不過是睡了一覺,娘娘怎麼變成了這個樣子,她擔憂的問道,「娘娘,您這是怎麼了,告訴綠芙,您是不是哪裡不舒服,綠芙去給您請太醫來。」
綠芙只當她是身體不舒服,低低的勸道,又拉著沐玲瓏的胳膊,清芷忙走了過來,一人扶住一邊,想要扶她起來,沐玲瓏順從的站了起來,終於回神般的看了她們一眼,低低的道,「外面好吵,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語畢,她輕輕的掙開她們,獨自走至窗前,雙眸淒淒的望向窗外。
綠芙和清芷的面上寫滿了錯愕,互相對視了一眼後,清芷低聲說,「快去請皇上過來,娘娘的神色不太對勁。」
綠芙點了點頭,急急忙忙的跑了出去。
清芷去櫃子裡找了一件外衣,輕輕的披在沐玲瓏的身上,溫聲道,「天涼,娘娘還是回床上好好休息吧!」
沐玲瓏緩緩的轉過頭,冷然地望向她,雙眸像是染了一層冰霜,低聲道,「清芷,告訴我,你還做了什麼事,不曾讓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