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若水招呼煙兒打水進來,親手給紫嫣尋了身自己未穿過的衣裳。紫嫣一番沐浴之後,才臉色蒼白地從淨室裡走了出來,心思看似極為沉重。
「多謝大少奶奶搭救。」她屈膝跪地,想要磕頭被許若水扶住,「這是做什麼?你身子才好了些,趕緊上榻歇著,有話我們慢慢說。」
「嗯,」紫嫣點頭,上了床榻,半靠著,眼淚從眼眶裡滾落,「奴婢今夜真算是知道什麼叫生不如死了,這種痛又不痛,癢入骨髓的感覺真想撞牆一死了之,如果不是大少奶奶搭救,奴婢怕是要……」
「你也別謝我,該多謝老爺,玉先生來過,老爺知道你還未回去,便派人去找,想不到會在夫人那裡找到你,」許若水不敢說是孟天博讓人暗地裡相助,只得搬出孟老爺擋一擋。
「奴婢明日一定給老爺磕頭道謝,大少奶奶,今早奴婢隨夫人去春暉院時她就讓人綁了我,還在我的身上塗滿蜂蜜,引得那後院屋子裡的螞蟻盡數往身上爬,奴婢伺候了夫人這麼久都不知道原來她的心思這般厲害,」紫嫣這才知道知人知面不知心的道理。
孟夫人真的不是表面看得這般簡單。
「那你說了什麼沒有?」許若水一下子緊張了起來,趕忙問道。
「沒有,」紫嫣搖頭道,「奴婢還感恩當初大少奶奶的相救,知道有些話該說有些話不該說。」當初相救一事又從何說起,許若水只曉得孟夫人想要將紫嫣賣掉,而自己提議說將她許給玉文君做妾,難道這點事情她都知道了?
「好了,你好生歇著,明日玉先生過來,你知道怎麼回話了?」
紫嫣抹了抹淚,點頭道,「奴婢這點眼力勁兒還是有的,不會多言語什麼,大少奶奶放心吧。」許若水聽完,伸手拍了拍她的手,「很多事情都身不由己,委屈你了。」
「大少奶奶哪裡的話,這也是奴婢的本分。」紫嫣默默地說道。
陪了一會兒紫嫣,許若水去淨室提了髒水出來,浮在上面的螞蟻黑黑的一層,看得人膽戰心驚,這樣相待還不如直接殺了人來的強。
出了廂房的門,見到孟天博背手等候著,「怎麼樣了?他問道,接過她手中的水桶。
「那個周大夫呢?」許若水找尋問道。
「被我趕回去了,紫嫣應該不是受傷這麼簡單吧?」
「進來說話,」許若水蓮步進了屋,多點了一盞燈後,指著水桶裡的東西說道,「紫嫣就是被這些東西弄得生不如死。」
「螞蟻?」孟天博皺攏眉宇,「難怪我聞道一陣蜜香,想不到是用在紫嫣身上。」
「娘的心思真是讓人猜不透,你也看到了,事情揭發了,她還能如此鎮定,」許若水歎道,往椅子上坐了下來,不是自己以死作為代價也不會知道孟夫人的為人,外人根本就看不出來。
「那你是否相信她就是當初害我從假山跌落的人?」孟天博一眼不眨地望著她,期待她的答案不會讓自己失望。
「我相信~~~」許若水說道,引得他心裡莫名歡喜,「但是這事情要講究證據,」她補充道。
「我知道,早點休息吧,明早爹還找我們有事兒,」孟天博怕心事外露,藉故進了內室,烏漆抹黑地也不點個燈就躺下來,黑暗中如星般璀璨的眸子透著難得的喜悅,剛剛居然有種心意相通的感覺,這是他清醒以來有這種感覺,而且相較於自己暗地裡看到白梅蘭與孟天啟在一起的感覺,這心意相通竟讓人如此舒暢。
第二日清早,許若水比孟天博早起了些,她先去看望了紫嫣,見她沒事心中的石頭也落了地,吩咐煙兒好生照看著。
她則和孟天博用了早膳之後,去了春暉院。院子裡一片寂靜,原以為自己來早了,進去一瞧才知道,所有人都在了,包括被禁足的王夢嬌。
「你們來了,先坐下吧,我有事情要說。」孟老爺吩咐道。
「娘子你坐,」孟天『體貼』地照顧周到,唯有孟老爺和許若水知道他是裝的。
「今日叫了你們來,是因為你們的娘,做事實在不靠譜了些,我讓她在這個月內好好反省,知會了你們就想讓你們別來打攪你娘的反思,都聽清楚了。」孟老爺厲聲說道。
沒人點頭,也不敢點頭。
「都啞巴啦?」孟老爺不悅道。
「姐姐,夫人怎麼啦?」王夢嬌小聲地問方麗穎。
「我怎麼知道,你想知道自己問啊,」方麗穎睃了一眼王夢嬌,顯然是不願意多說。
王夢嬌討了個沒趣,心想道,夫人到底犯了什麼錯?如果我幫夫人說話的話,夫人會不會為瞭解了禁足之罰呢。
想到這裡,她自作聰明地走了上去,福身問道,「老爺,夫人她是一家主母,犯了什麼事情您讓她反思?」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在了王夢嬌的身上,孟老爺更是將她從頭到腳巡視了一遍,呵斥道,「我做的決定需要和你解釋一遍嗎?」
「呵呵……」方麗穎見王夢嬌被罵,忍不住笑了出來,孟夫人的眼刀子毫不留情地飛了過去,方麗穎的笑都僵在了臉上。
「還不給我滾到一邊去,」孟老爺怒道,「這不是你該管的事情。」王夢嬌這才知道孟老爺的火氣不小,自己逾矩了都不知道。
「晚秋,紫嫣她怎麼樣了?」孟老爺放軟了聲量,問許若水。
「回爹的話,大夫說了紫嫣她沒事,想是歇了一晚,應該已經全好了。」許若水說完,找孟夫人看了一眼,這樣的回答應該不會引致她對自己的敵視吧。
果然,孟夫人朝自己滿意地點了點頭,一臉輕鬆。
「那便好,」孟老爺放心道。
「好什麼好啊,爹,」孟天博忽然起身說道,「你沒瞧見,紫嫣的身上都是蜂蜜,還有很多很多很多的螞蟻爬在上面,洗下來的髒水上都是黑黑的螞蟻,看的人頭皮發麻。」他做個全身疙瘩都冒起來的動作,著實滑稽,可是沒人覺得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