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王夢嬌在屋裡正絮絮地說這自己的遭遇,「老爺,不是夢嬌不識大體不懂事,而是二少爺他不能欺騙夢嬌,雖夢嬌賤如腳下沙土,可也有自己的尊嚴,他口口聲聲說會娶夢嬌為妻,但是倘若他心中有其他女子的話,就別答應夢嬌,更別讓夢嬌掏空了壓箱錢才發覺他對夢嬌根本不是真心的。」
孟老爺認真地聽著,看著跪在地上的王夢嬌,眼中劃過一絲情緒,她是許家的侄女,所以當初進門給孟天啟作妾的時候,自己睜一眼閉一眼,想不到性情與那若水相差如此之大,「你說他掏空了壓箱錢,這又是怎麼說?我孟府家大業大,怎麼也不會讓兒子用一個小妾的壓箱錢。」
「老爺,您不知道,」王夢嬌抹淚道,「二少爺說自己做了幾筆生意都虧了錢,不能讓老爺您知道,所以找夢嬌填補了虧損,這兩個月下來足足要走了兩萬五千兩銀子。」
「什麼?兩萬五千兩?」孟老爺大吃一驚,「他要那麼多錢做什麼?」
王夢嬌搖了搖頭,「只說是生意上的虧損。」
生意上的虧損孟老爺不可能不知道,而同時孟老爺也得護著兒子的臉面,沉聲道,「這件事情我會查清楚的,只是有一點,你身為我們孟家的人,多少該為天啟的臉子想一下,若是剛剛有外人在,你讓天啟以後怎麼做人,這些話本該由夫人和你說,但是我怕她只揪著你的錯誤不放,所以才單獨叫了你說話。」
「謝老爺,夢嬌感激不盡,錢財乃是身外物,而且我是二少爺的人,所以那些銀子也是他的,夢嬌之所求不是那些銀子……而是……」
「好了,其他的事情暫先不提,下次不准再有同樣的事情發生,至於二少爺用你的錢一事也不准張揚,明白嗎?」這等性情的女子怎能配做孟府的二少奶奶,更何況是以後的當家人。
王夢嬌只得點點頭。
「你先回去,我再找天啟問問清楚,也不能單方面聽你一面之言,如果確實屬實的話,我自會給你一個交代。」這算是給足了王夢嬌的面子了,要是放在孟夫人的面前,怕是被被打出府了。
王夢嬌出去的時候,淚眼看了眼孟天啟,愛恨交加。
「天啟,你進來,」孟老爺的聲音從屋裡傳了出來。
「啟兒,你爹叫你進去。」孟夫人見兒子望著王夢嬌的背影有些發狠的模樣,趕緊叫他進屋,自己推搡著他一同進去。
許若水和孟天博在院子裡靜待,沒過多久,聽見屋裡有東西摔地聲音和孟老爺的怒吼聲,「平日裡我是這麼教你的嘛?你這樣我怎麼把生意都交給你?處心積慮地為你建好名聲,不是讓你一夕之間被一個女子破壞的。」
「老爺……您消消氣……」孟夫人安慰道。
「爹,兒子不……」孟天啟的聲音聽都不大清楚,「兒子知道……」
之後那些聲音便消失了。
「剛剛你聽見娘說的吧,白梅蘭她很有可能已經死了。」孟天博說道。
「我當初就是怕這點,」許若水輕輕地應道,「我原不想是這樣的結果。」她是將紫嫣的告誡都聽進去了,已經被人陷害了一回,這一次不能不防著點。她眼中的暗淡說明了無奈,卻又不強打起精神來應付著一切。
「放心吧,有我在。」孟天博將她擁在了懷裡,低啞著聲音說道,「我會查出來白梅蘭她是死是活。」
「嗯,」許若水享受這片刻的寧靜,靠在他的身上不由自主地覺得安心。
「匡啷,」房門打開,嚇得兩人急忙分開,孟天啟從裡面飛奔而出,後面跟著孟夫人,「啟兒,你等等娘……」
母子兩個一前一後跑了出去。
「進去瞧瞧,」孟天博提議道,「我要查白梅蘭的事情,便不能瞞著爹了。」
許若水細想之下,也覺得差不多該和公爹說出事實了。
兩人攜手而進,看見孟老爺筋疲力盡地坐在椅子上,茶几摔在地上,上面的茶具皆是破碎成瓷片了,三人在裡頭是鬧得不甚愉快了。
「爹~~~」
「博兒,你們還沒有回去啊,」孟老爺慈愛地對孟天博說話,「今天爹累了,不能陪你玩了,乖乖地回去,早些歇息,明天再來找爹,好嗎?」
許若水想避開一下,讓他們父子兩個說說話,「我去拿個掃帚,你和爹說會兒話。」
「你留下,」孟天博的話不容她反駁。
許若水見他一臉肅色,便走到他身邊,與他一起跪在了孟老爺的跟前,朝他磕了個響頭,「你們兩個孩子這是做什麼,無緣無故地怎麼磕起頭來了,我知道你們兩個很乖,爹很心滿意足了。」孟老爺動容道,兩個兒子一個乖巧聽話卻是傻子,一個聰明機靈卻不讓人省心,攢了一輩子的家業該怎麼辦。
「爹,孩兒不孝,之前不能好好孝順您,請您寬恕兒子,今後日子定會為爹分憂解難,讓爹寬心。」孟天博說道。
「真是好孩子,晚秋,你教得很不錯,博兒這孩子懂事許多了。」孟老爺瞇著眼睛,把孟天博的話當成了孩子的玩笑話。
「爹,您睜眼看看,」許若水低聲叫喚道,「大少爺他~~~」
孟老爺強撐開有些渾濁的眼眸,「博兒怎麼啦?」他摸了摸孟天博的頭,「這孩子挺好,沒讓我操心過。」
「爹,」孟天博抓住孟老爺的手,粗糙的手掌長了老繭,可是說明當年的艱辛了,「兒子長大了,能幫爹分擔一切,你好好看兒子一眼。」
孟老爺撐起身子,看著兒子沒什麼兩樣,不過就在他盯著孟天博眼睛看的時候,才發覺他眼底的清明,清亮的暗藍色眸子一閃一閃地,靈動不已,「這……」他在懷疑自己是不是看錯了,急忙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博兒,你……爹沒看錯吧?」
孟天博搖搖頭,「兒子醒了,不再糊里糊塗地過日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