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都城之內上官恆淵造反事敗的事情傳得沸沸揚揚。百姓們有怒斥,有唏噓,有看熱鬧…
朝廷對上官恆淵的判決亦很快下達,為的是盡快平息這場風波,以免造成不良影響。
上官恆淵謀反之罪罪不可赦,判處斬首,所有涉案官員,依罪有革職下獄的,有流放的,而那些士兵,只要投降的,盡皆不予追究。
至於柔如郡主呢,因為她有上官朔所賜的免死金牌,且謀反之事她全不知情,事發時替上官朔和唐煜向上官恆淵求情,故特別赦免其罪,仍為柔如郡主,遷居宮中。
恰叱夷國國主忽烈遣使來求兩國聯姻,柔如郡主主動要求外嫁叱夷國,求得兩國安好。上官朔便同意了。擇日,柔如郡主便在大隊人馬的護送下,嫁往叱夷國。
就這樣,至元王朝和叱夷國一場戰事,就這麼順水推舟的平息了。連上官朔都覺得奇怪,為何忽烈會突然轉念。
百姓們都贊上官朔寬宏大量,沒有因謀反之事大興屠殺,引得人人自危。很快,上官恆淵謀反的事便從百姓們茶餘飯後的話題中剔除。
一場謀反事變的影響,就這麼被上官朔壓制在最低限度。
記得柔如郡主出嫁那天,都城外,風沙迷眼,送親隊伍浩浩蕩蕩,好生壯觀,當真比那日柔如郡主和唐煜成親的排場大。
想想也是自然,唐煜不過一朝丞相,而忽烈可是一國之主。柔如郡主嫁過去,是要當國母的。
柔如郡主唯一向上官朔提的要求,就是要唐煜前來送她,上官朔答應了,他也沒有理由拒絕。
那天,柔如郡主一身火紅的嫁衣,比起那日,更顯嬌艷嫵媚,少了青澀嬌羞,多了幾分沉淪的蒼涼。
而端坐在輪椅之上的唐煜,一如既往的素色長衫,儒雅溫潤。
兩人一站一坐,靜靜對視,浩蕩的隊伍的幾米開外。
柔如郡主輕啟朱唇:「我只問你一句,你可曾曉得今日的結果?」
「曉得…」賈拾一如實回答,明知殘忍,可她卻再不忍對柔如郡主說謊。
柔如郡主雖然野蠻驕橫,可心地卻是好的。從來不曾想過傷害任何人的她,一無所知的她,是被傷得最深的人。
賈拾一明知上官恆淵要謀反,卻只能靜靜的看著柔如郡主走到今天這一步。
蒼涼的一笑劃過柔如郡主嬌艷的臉龐,可以瞧見她眼中有淚,卻硬是沒讓它落下來。
「你們看著吧,我會過得很好,比現在任何時候都好!」似在賭氣,似在展示她最後僅剩的一點驕傲,柔如郡主決然的轉身進風沙之中。一身火紅的嫁衣,刺痛了賈拾一的眼。
賈拾一暗暗歎了口氣,百姓盡皆羨慕權貴諸侯,可哪知華麗的背後,是最為殘酷的鬥殺。成王敗寇,每一天都在上演著,一不小心,就成了刀下鬼。反不如尋常人家平淡一生,頤養天年。
浩浩蕩蕩的送親隊伍走遠了,吹吹打打,好不熱鬧。殊不知今日的這一場,又羨煞了多少尋常人家…
「十六,回吧…」賈拾一招呼靜候在那的十六道。
十六發現,自己對這個野蠻郡主竟還有點不捨,道不清為什麼,只是細細想來,柔如郡主的野蠻也不是真的那麼難以忍受,不過是以訛傳訛,難免誇大些,還有,柔如郡主對他,還是不錯的。
「是…」
……
幾天之後,天朗氣清,陽光明媚,御花園中,上官朔興致頗高,閒庭信步。後面跟著的賈拾一的駛動著輪椅跟上,一邊的藍翎堯真的好想幫她一把,但似乎沒有理由。
上官恆淵謀反的事順利解決了,叱夷國也沒再邊界蠢蠢欲動,藍翎堯就偷得浮生半日閒,不必急著趕回邊界駐守。
今天早朝之後,上官朔直接把賈拾一和藍翎堯傳喚到了御花園,說什麼天氣甚好,許久不曾和他們閒聊了,今日得閒,來共敘君臣之誼。
害得賈拾一的心又狂抽了半天,不能抗旨,就硬著頭皮來了。原本今天是要陪十六出去玩玩的。前段時間那麼忙,都好久沒能好好陪陪十六了。這不,又要對十六失約了。
賈拾一讓人帶話給等著她下朝的十六,讓他先回去。賈拾一都能想像十六聽見後,那極度失望的表情了。
這會人是來到御花園了,上官朔卻只顧著自己散步,全然沒有要理會後面跟著的賈拾一和藍翎堯的意思。
賈拾一多想撇下上官朔,獨自好好的和藍翎堯聊聊天。說是要找個機會和藍翎堯好好聊聊,但還真是沒逮到機會。他們倆的時間簡直就是槓上的。賈拾一有空了,藍翎堯沒空,藍翎堯閒了,賈拾一忙了。
說到底,這罪魁禍首不就是兩人前面晃蕩著的某人嗎?抓著賈拾一談完事情後,又換著抓藍翎堯談,沒完沒了的,硬是把他們兩人的時間給錯開了。
賈拾一忽然停住了輪椅,使了個眼色給藍翎堯。聰明的藍翎堯即刻會意,馬上也放慢了腳步。任由上官朔陶醉的自己往前走。
待和上官朔拉開了一小段距離後,賈拾一微笑著朝藍翎堯點了點頭示意。終於,他們有機會相處會了。
「藍將軍許久未回都城,可還習慣?」賈拾一壓低聲音問道。
藍翎堯陽光的一笑,彎下腰在賈拾一側邊輕聲回道:「多些丞相關心,一切安好。只是一直未有機會去拜會丞相。」
「無妨,唐煜知道藍將軍難得回趟都城,勢必會忙碌些。今晚唐煜在醉仙樓設宴,想請藍將軍一敘。」
「翎堯定當赴宴!」說罷,藍翎堯快步趕上上官朔,正好趕上上官朔回頭要跟他們說話。
「咦?丞相怎麼落在後面了?」上官朔一回頭只見藍翎堯跟在身後,而賈拾一則遠遠的落在後面。
賈拾一急忙駛動輪椅趕上。「回皇上,御花園中的石子路…」一邊說著,賈拾一還一邊面露難色的瞧了眼地上,「御花園中的石子路難行,故微臣…」
上官朔會意,自責道:「都怪朕粗心了。對了,那天丞相去送柔如,她可有說些什麼?」
說起柔如郡主,上官朔心中亦是惋惜和不捨的,遠嫁叱夷國,想必今生是再無機會回來。那些遠嫁的公主,皆是如此。本以為她能嫁個如意郎君,誰知竟是這樣的結果。
發生了這樣的事,這個選擇或許也是好的,否則她將如何自處和面對其他人?聽聞忽烈性情暴躁,柔如郡主又嬌生慣養,此番嫁去,定是要受苦了。
瞧著上官朔面上憂慮的神色,賈拾一自然曉得他的擔憂,不由自主的,竟有種衝動,想要伸手撫平上官朔皺起的眉心。不能這麼做,她就只能編點話寬寬上官朔的心了,雖然那天柔如郡主就問了他那麼一句話。
「臣看柔如郡主甚是欣然,皇上不必憂心,想必叱夷國國主定會善待柔如郡主的。」如此無力的寬慰,賈拾一都瞧不起自己了。
「那就好…那就好…」上官朔晃了下神,喃喃道。
「皇上,不如讓微臣來推著丞相。」藍翎堯適時打破這份哀傷的情緒,向上官朔的請求道。
恍惚間,賈拾一看見上官朔顯得有點不樂意?是我看錯了嗎?他的情緒倒是轉變得快,一會一個樣。
「啊!朕忘記了還有份奏折要批閱。丞相就先回府,藍翎堯隨我到御書房,朕有事交代。來人,送丞相出宮!」
辟里啪啦相當利索的上官朔就吩咐完了這一切,賈拾一和藍翎堯都還沒反應過來。
莫名其妙 !賈拾一望著上官朔遠去的身影,心中暗自嘟囔了一句,隨即心中暗自竊喜著。
嘿嘿,早朝前聽李公公說了,你許久未曾去岑貴妃那裡,引得她大發嬌嗔。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無奈你答應了今晚去岑貴妃那裡。這下你總不會再宣召我或者藍翎堯進宮議事了吧!
賈拾一瞧準了這個機會,果斷的約請了藍翎堯。這期待已久的會面,總算是來臨了!
此時賈拾一想到晚上能與藍翎堯這般相惜的人暢聊一番,心中就無限的雀躍。
那邊,跟在上官朔後面的藍翎堯,亦是在期待著今晚的會面。
留在都城這麼久了,也該回邊界駐守了,能在回去前和丞相一聊,果真是人生一大快事吶!說來也奇怪,這麼些天,我們二人竟是沒能抽出個時間一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