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近沉墓,龍鱗的歸屬依舊是一個未知之數。
霧靄沉沉,陰風陣陣,盡管整座擎雲商會被擎雲金鍾陣籠罩其中,但依舊有懾人的殺氣或多或少的流露出來,路過商會門前街道的行人皆是不禁打著冷顫。
拍賣場內,一向沉穩的雷頓此時雙目赤紅,他實在不能理解為什麼大陸上的強者不斷的倒向邪惡一方,卻始終無人願意站出來與之匹敵,如今隱忍多年的他,看到炎敖丑惡的嘴臉再難壓制住心中怒火。
澎湃的水元力從他的體內迸射而出,仿佛是翻江倒海的巨浪,透過湛藍法杖湧向炎敖,連自己的領域也不曾展開,仿佛是要憑借純粹敦厚的水元力將炎敖碾碎。
“這是!!”炎敖的注意力完全放在董富的身上,未曾想到作為龍庭代表的雷頓會突然發難,方要轉身施展元力與雷頓對抗,卻由內心深處生出一種冰冷的恐懼感,這種氣息雖不強烈,但他只在一個人的身上體會過,難道是……
也就是猶豫的瞬間,雷頓的攻擊已經白駒過隙般沖到了炎敖身前咫尺!
“沒錯!”炎敖低吼道“你突破戰神級別了,你居然做到了。”
“死吧!”雷頓的面色已恢復平和,湛藍色的光芒將他懷抱中央,矮小的身體不斷施展出狂暴的水元力。“炎敖,在元力達到神級以後便不存在元力屬性的克制了,你是我成為戰神後第一個死在我手中的人,‘鯨息!’抹殺!”
“父親!”就在炎敖即將被擊斃的關鍵時刻,一到身影擋在了他的身前,代他盯准了致命的一擊,正是玄衣人——炎碩。
一切變得安靜起來,看似無窮無盡的水元力剎那間湧進炎碩的體內,瞬息萬變,炎碩的身體迅速的膨脹起來,足有原來兩倍的大小,卻沒有爆裂的趨勢,只是全身的衣袍軟甲盡數被撐破,化作一條條殘破的布條零零散散的掛在身上,他的皮膚由於劇烈的膨脹與拉抻變得纖薄透明,周身毛孔變大,猩紅的血液像淚珠一般不斷的滲出來,但又馬上被聖潔的水元力沖洗干淨,直到最後炎碩體內的紅色血液盡數流盡,軀體化為半透明的藍色,體內的脈絡器官清晰可見,最後炎碩項上的天靈處破開一處裂痕,一團水霧噴灑出來,消失在了虛空中,炎碩的身體也隨之縮小干癟最後跌落在地上,再無半點生氣。
雷頓轉過身並沒有去看這殘忍的過程,雖然他清楚炎碩同炎敖是一丘之貉,確是該殺之人,但僅憑炎碩代替炎敖硬抗自己致命一擊便可以看出炎碩的孝義,一個懂得孝義的人,骨子裡必然不是壞的。
“你好生卑鄙經在背後下手!”炎敖怒喝道。“還我兒子命來!”
“我只是殺了該殺之人,我若要殺你不論是背後出手,還是正面對抗你等都必死無疑。”雷頓淡淡的解釋道。
“老夫便要看看是你的水神元力強橫還是我的皇火更勝一籌。”炎敖顯然是被喪子之痛沖昏了頭腦,完全不顧敵我實力懸殊的差距,騰空而起像是一團燃燒到極限的隕石砸向雷頓。
一團團赤紅色的巨大火球連續不斷的轟向雷頓,但只能沖擊到雷頓身前兩米處便或作蒸騰的水氣消散不見,“滋!滋!”的聲音不斷響起。
“以卵擊石!”雷頓揮舞著手中近兩米長的法杖瞬間吞噬了拍賣場內所有的水元力,分坐在不同貴賓廳裡的水系元力者此時都皆是感覺體內的水元力受到一股強橫的引力,迅速的流逝著。
“鯨怒!”一道道洶湧的海浪匯聚在雷頓的法杖前,旋轉扭曲,最後化為巨大的湛藍色旋窩,像是打開了通往另一個世界的大門!“嗅!”詭異的聲響從直徑十余米的巨大漩渦中傳來,就在這時一顆圓滾滾的大腦袋從旋窩中探了出來!
又是“嗅!”的一聲歡鳴,格外的刺耳!不過一眨眼的功夫那漩渦中的完全由水元力擬形而成的巨獸游了出來,怕打著兩只兩米余長的魚鰭,張開生滿錐形利牙的巨口,赫然是一條身長十米有余的鯨魚!
“看老夫滅了你這本命孽畜!”炎敖面對雷頓施展的戰技不躲不避,渾身火元力暴增,眨眼今轉化為純金之色,一股股鮮血從他的口中流出,竟將炎敖周身的火焰引發的更旺了幾分,同時成千上百條火蛇從炎敖的體內竄了出來,瘋狂的舞動起來,做種化作一朵巨大的金色蓮花,將炎敖的身體托浮起來“老夫今日難免一死,卻也要拖了你雷頓做墊背!”
火蓮噴發著濃煙與火焰迎著雷頓擬形出的鯨魚沖了上去,鯨魚亦是不甘示弱,張開血盆巨口連帶著炎敖和那火蓮囫圇吞下,顯然是要憑借強悍的水元力將炎敖生生煉化。
雷頓將源源不斷的戰神級別的水元力注入鯨魚的體內,鯨魚的背上每噴出一道水柱實際上卻是吸收了不菲的水元力,同時鯨魚的體內也卷起狂風暴雨般的巨浪,瘋狂的向腹中深處的炎敖施壓。
然而,令眾人難以理解的是炎敖立於鯨魚的腹中,與外界隔離,體內儲存的火元力早該耗盡,如今他施展出的火蓮卻越燒越旺,隱隱有與鯨魚施展的水元力分庭抗掙的意味。
“元皇和元戰神的差距不是不可逾越的嗎?”風澈不解道,在他的理解中一名初級元力戰神的實力起碼是一名巔峰元力皇者的十倍,如果想殺了對方,也就是動動手指頭的事情,卻不想炎敖竟能在雷頓的手下堅持這麼久,並且不見頹勢!
秦染和墓雪都是搖了搖頭,皆不能理解其中的緣由。
“當然勢不可逾越的,不過有些辦法卻能讓一名巔峰皇者暫時將實力也提升到戰神級別!”唐帆在一旁解釋道,同時眼中閃爍著向往的光芒。
“難道是某種際遇?”秦染驚異的說道“就像接受過龍庭洗禮的我,可以越級施展初級林皇的元力。”
“不可能。”墓雪反駁道“炎敖是如今‘遁天流’的人,你母親難道已經和‘那人’同流合污了嗎。”墓雪的聲音變得變得冰冷,卻依舊悅耳好聽。
“琉璃小姐不要誤會,我龍庭同如今的‘遁天流’絕對是勢不兩立的,正邪絕不相容!”秦染彬彬有禮的說道,他明白龍庭和墓雪家族之間的誤會,雖然因為雷頓的出現緩和了許多,丹藥想馬上解除這種隔閡卻是不可能的“會不會是《遁天三絕》?畢竟‘那人’一身的本領也是出自曾經的遁天流。”
“不可能,《遁天三絕》是我遁天流秘法非我墓家血親不可修煉。”墓雪低聲說道“即便他從我父親手中騙到了部分功法也決不可能修煉成功,貿然施展只會自損根基爆體而亡!”
“不用猜了,炎敖只是‘他’手下的一名護法,即便真有《遁天三絕》的功法也輪不到炎敖來修煉,至於龍庭洗禮就更不可能了,洗禮的效果只能有一次,而且只能是在形成年禮的時候,炎敖總不可能十六歲時便是巔峰火皇吧?”唐帆打斷了眾人的猜測自顧自的解釋道“如今這種情形只有一種可能,炎敖已是再做困獸之斗,瘋狂到了燃燒自己本命元力的地步。”
“這麼說,雷會長此時已是甕中捉鱉了?”風澈頗為形象地說道。
“呵呵。”唐帆自信滿滿的點了點頭道“炎敖被煉化只是時間問題罷了,快看!那炎敖已經後續無力了!”
眾人極目望去果然鯨魚腹中的炎敖而頭上如今已是虛汗密布,順著腮邊不斷的留下來,“啪!啪!”的墜落在地上,顯然承受著巨大的痛苦,周身元力所化的火焰也有金色漸漸退化為赤紅色,顯然是大限將至。
而此時的雷頓矮小的身軀依舊錚錚的挺立在空中,絲毫不顯懈怠,隨著不斷施展水元力雷頓的氣色反而越發的紅潤起來,更令人驚奇的是,如此激烈的對抗中雷頓雖然一直在施展強橫的戰技,但卻始終未曾施展過自己的領域,也就是傳說中難得一見的神級領域。
“唐老,為什麼雷會長不開啟自己的領域,在領域的支援下,結束這場實力懸殊的戰斗應當會干脆得多。”風澈不解的問道。
唐帆點了點頭,頗為贊許的說道“風小友真是好眼力,會長不開啟領域是有道理的,首先會長突破戰神級別不過兩年左右的光景,施展領域會消耗過多的元力,在擎雲金鍾陣中除了器元力以外的四種元力都很難得到補充,極有可能會出現元力後續不支的情況,而且由於戰神級別的領域范圍太大,殺氣太重,極難駕馭,會長獲得這一領域的時間不長,一但失控恐會傷到怕賣場內無辜的貴賓。”
“這戰神級領域的威力究竟有多強?”風澈感歎道,心中卻無比的想觀摩一番。
秦染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說道“實力低於元皇級別者,戰神級別領域一觸即亡。”
就在眾人以為雷頓志在必得的時刻,一股充乎天地的煞氣渲染開來,拍賣場上空通明的燈光唰的一下全部熄滅。
異象突生,所有人的目光同時落在了炎敖身上,難道這老家伙竟還有打翻身仗的實力!然而此時的炎敖此時已經完全放棄了抵抗,肉身“嘩!”的一聲被雷頓的水元力擊碎,瞬間被煉化掉,只有尚未消散的元皇靈魂體還匍匐在火蓮上垂死掙扎。
“死吧!”雷頓似乎也嗅到這股不尋常的煞氣,這種威勢,和讓人驚心動魄的感覺,他有生之年從未體驗過。未免夜長夢多,在不敢猶豫,猛然加大了元力的輸出,歡騰在空中的鯨魚也是一聲歡鳴,加快了煉化炎敖的速度。
“雷頓,殺我的人,你沒有資格。”一道肉眼可見的紫黑色光暈從站台中央蕩漾開來,所到之處眾人皆是如受重創,紛紛避讓,風澈的身體被光暈掃過,竟是覺得渾身劇痛難忍,一連吐了兩口血這才回過神來,眼看墓雪要被光暈粘到,不敢有絲毫的猶豫,匆忙轉身擋在墓雪身前,身體再次被紫黑光暈掃過,整個人一下在被轟飛起來,幸好墓雪眼疾手快拉了一把,不然只怕要飛出幾十米的距離。
風澈跌倒在地,喉口腥甜難耐,不斷從口中噴出血來,烏黑的長袍也被染成了紫色,腹中背後劇痛難忍險些叫出聲來,肋骨更是斷了三條不止。
“你怎麼這麼傻。”墓雪看著風澈腰上足有一指深三尺長的傷口,眼淚止不住的流了出來,將風澈的頭放入自己的懷中,不知所措的顫抖著。
“你沒事吧。”風澈咧嘴一笑,鮮血順著嘴角沒完沒了的流著,微微轉頭目光與墓雪相對,先看見墓雪嘴角也有一絲鮮血流出,憂心的問道“傷到哪裡了。”
“那股紫黑光暈,是一道煞氣,這只是一個人身上舉手投足間是展出的氣勢,我只是被余波沖擊到,輕傷罷了,倒是你……”
風澈似是恢復了一些力氣,環顧四周,卻見唐帆、侵染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創傷,此時都沉重的呼吸著。
貴賓廳外,雷頓半跪在地上,雙手緊握法杖,之前召喚出的水元力鯨魚早已化為泡影,只在站台中央留下一米深的水液,泛著詭異的紫色。
雷頓接著法杖支撐的助力,勉強站了起來,身體不斷的顫抖著,劇烈的喘息後,抬起了布滿汗水的小腦袋,“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因為我是你的夢魘。”紫色水潭中冒著“咕嚕咕嚕”的氣泡,一只烏黑色的手掌從水面上探了出來,在那枯槁的五指中央握著的正是炎敖所剩的最後一絲靈魂,微微的顫抖著。之後露出水面的是一顆一根毛發都沒有的男子的黑色頭顱,那頭顱的天靈處裂開了一個巨大的口子,再細看那男子的五官模樣,正是之前被雷頓一擊殺死的——炎碩!
“炎碩”緩緩從水中站起,走向雷頓,此時的他赤裸著身體,渾身上下一塵不染卻是最為純粹的黑色,連眼眸中也不例外!隨著世間的推移一副燙金色的紋身在他的體表浮現出來,幾乎蔓延到他的全身,但見那紋身,張牙舞爪,生得一顆豹首,四肢鱗片密布的鷹爪,一跳粗壯而生滿倒刺的蛇尾 ,渾身上下亦是燃著熊熊怒火,口中噴灑著濃煙,不時有流光閃動,栩栩如生,仿佛真正的妖獸一般。
“嗯?”一直處於死寂中的二號貴賓廳內忽然傳去驚異的贊歎聲,“好美的一副紋身,不知閣下是在哪裡紋上去的。”這聲音依舊虛偽得令人作嘔,正是暴風帝國的奧多王子。
“殿下,這紋身所刻畫的妖獸名為‘睚眥’乃是龍生九子之一,上古火系凶獸,非傳說中的強者不可匹敵。”這次開口的卻是始終跟在奧多王子身邊的荊無命。
“既是凶獸先生可辦發除了它?”奧多玩味的說道,似是在激荊無命出手,“本皇子最厭惡這些不懂人事的妖獸。”
“呵呵,殿下不知,這打狗還是要看主人的。”荊無命似是有些猶豫,“若是能有讓咱們願意得罪這畜生主人的籌碼,那就說不准了。”
“咳!”無人想到這時接話的卻是始終不曾離開拍賣場中央的胖子董富,“籌碼自是有的,誅殺‘炎碩’者,胖子便以龍鱗作為酬謝,同時這柄古劍一並奉上!”
“刷!”一到寒光掠過,一柄長矛從天而降擋在了雷頓身前,同時一道白色的身影落在了長毛之上,正是荊無命,“我的老友,也不你能殺的!”
飄然落地,手握長矛,寒光閃爍,鋒刃抖橫,直指“炎碩”,一股剛正不阿的霸氣,掃蕩了整座會場,眾買主包括風澈在內,都不禁為這股正氣為之敬仰,在場的每個人的體內的鮮血此時似乎都已經沸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