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嗚,孫公公,娘親在裡面嗎?」火宸睿稚嫩的童音,帶著些許哭腔詢問道。
他的身後跟著名宮人,看他神色,略微疲憊,看來是給折騰得夠嗆。
「小王爺,這麼晚了。怎麼來不休息呢?」對於這番事,早已是司空見慣了!
「我要娘親……」大眼睛忽閃忽閃的,卷卷的睫毛上還沾著淚花,樣子可憐兮兮的。
「這!」這一次,更讓他為難了!
雲九天從火依舞的身體上下來,同時拉起一旁明黃的絲被蓋了上去,披上單衣,緩緩地走了出去。
「奴才叩見王。」孫公公行禮道。
「我要娘親——」還是那一句,不過這一次,視線已經投向了雲九天。
「小鬼!你娘親已經睡下了。你還要去吵她麼?」
「我……」火宸睿猶豫了片刻,而後搖了搖頭。
憋著的小嘴,委屈地垂下了頭。剛才夢中,他看到娘親走遠了,不要他了……
他隱約記得,夢中的娘親,看也不看他一眼,任他怎麼哭喊,娘親都沒有回頭……
「我不吵娘親,但是——」火宸睿含淚的大眼睛看了眼雲九天,秀氣的眉頭彎了彎,稚嫩的聲音猶豫地說著。
「但是什麼?」雲九天一派王者地俯視著他,說道。
「我想睡在娘親的身邊……」猶豫了許久,終於將話說了出去,火宸睿心中鬆了一口氣。
「做噩夢了?」不知道為什麼,在看到小鬼那一臉害怕卻又倔強的不肯說出的模樣,他竟然會感覺很熟悉,彷彿看到了曾經的自己。
「娘親她不理我!」火宸睿垂下了頭,聲音悶悶的傳出。
看到焉了下去的火宸睿,雲九天竟然覺得有些刺目,心莫名的煩躁了起來。
「夢和現實往往是相反的。你夢見你娘親不理你,現實則是恰恰相反!懂嗎?」待到雲九天將這些說完的時候,他才反應過來。大半夜的,自己為何要對著這麼一個小鬼,說著一些沒有根據的理論。
「真是這樣嗎?」聽到雲九天那麼一說,原本焉下去的頭,頓時多了幾分神采,黑鑽般璀璨的大眼裡泛著期待的光芒,粉嘟嘟的小臉上多了一絲笑容。
「當然是真的了!」回答完後的雲九天,差點沒想將舌頭咬掉算了!
他歎息了口氣,仰頭看了看天,黃澄澄的月亮正高掛在空中,隱約可見幾縷白雲浮在它的四周,一顆顆星子像小眼睛般眨著眼。
就當他今夜發神經了,才會對火依舞母子二人一再容忍,竟然做出了一反常態的行為!
心底卻在勸說著自己,他並非對火依舞動了心,而是因為這個小鬼,讓自己看到了一些熟悉的畫面罷了!
「那我可以進去睡在娘親的身邊嗎?」再一次,臉上滿是期待,眼神裡更是期盼,火宸睿軟軟的聲音在雲九天的耳邊響起。
沒注意聽火宸睿說話的雲九天微微點了點頭,而他的點頭便讓火宸睿興奮地跳了起來。
同時大步地朝著龍吟殿內奔去,剛才那焉了的人兒好似從不存在似的。
原本跟在火宸睿身後的宮人,亦看傻了眼。他是不是看錯了,王竟然會對那個孩子慈愛地笑?!
等到雲九天回神的時候,則是剛好看到火宸睿那小小的身影消失在眼前,奔進了殿內。
「孫公公,小鬼怎麼跑進去了?」不解地問著一旁守夜的孫公公。
「王,小王爺是得到王的許可,才進去的。」孫公公微微搖頭,今夜的王甚至奇怪!
從晚宴上,竟然會隨同舞貴人一同起舞;從王命那名影子代替他坐於高位之時;從王拋下群臣,追遂舞貴人出去……
這一切的一切都很是怪異!怪異得讓他有些看不明白。還是身為閹人的他不懂得男女之情。
亦或者是,王一直都是這樣,隨心所欲地做任何事。想到就去做了,並沒有計較任何後果呢?
孫公公的回答讓雲九天愣了幾秒,腦海中有那麼一刻是空白的。細細地回想著剛才的情景,卻怎麼也想不起來自己是怎麼答應火宸睿進去的。
而感覺到失態的他,輕輕地咳嗽了聲,以維持他王者的風範。
「今夜睿王爺就留宿龍吟殿了,你就隨同孫公公一同守夜吧!」語畢,雲九天拂袖朝裡邊走了進去。
半透明的紗幔,此刻剛好隨風起舞著。透過紗幔,剛好看到睡得很沉的火依舞,她的身旁依偎著一個小身影,那便是火宸睿。
這小鬼竟然睡那麼快?
等他走到床邊的時候,已經能聽到火宸睿的輕微的鼾聲。黑濃捲翹的睫毛隨著他的呼吸偶爾動一動,圓潤的鼻頭下那粉嫩的小嘴,輕輕地嘟著,時不時發出一句夢囈。
看來他睡得很香甜,嬰兒肥的小臉上洋溢著滿滿的幸福,這會他做了個什麼好夢呢?
雲九天忍不住笑了笑,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再一次懊惱得想要咬掉自己的舌頭!
打住!不能再看下去,再看下去,他真怕狠不下心來。
黑眸瞥到了一邊,脫下了單衣,再次走到了床邊。
看著那母子二人,竟然佔去了床的大半!東西被人霸佔的不悅,頓然縈繞心頭,可是看二人睡得如此香甜,他卻不忍心破壞。那畫面很美很美,儘管絲絨被下的她,未著寸縷,可卻依舊洋溢著濃濃的母性的光輝。
既然不忍打亂二人,他只好屈就於床的那一小半。當他躺下的時候,床頓時顯得有些擁擠了。
咦?是床變小了麼?以前床上留宿一兩個妃子都是常事,從未覺得小過。今夜怎麼就顯得那麼小?!!
帶著滿心的不悅與滿腦的不甘,困意席捲而來,他漸漸沉入了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