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打靶歸來》又唱起來,周芷蘭在帥哥司機別樣的眼神中接起電話,還未開口,那邊就是滔天的怒意,語氣凶狠,「你個死丫頭昨晚幹什麼去了?現在終於知道開機了?!你知不知道我著急一夜差點今天衝出去?!」
她昨晚醉酒,今天一早本就腦子痛疼難忍,又匆匆忙忙的淋雨攔車,這會兒急躁躁的只覺得額頭上的青筋都是一跳一跳的,耳邊就像是飛著千萬隻蒼蠅一般嗡嗡只叫。他的聲音雷聲一樣震耳欲聾,周芷蘭當下怒火膨脹,「你莫名其妙吼什麼?我在學校裡能怎麼樣?」
帥哥司機又是一愣,顯然沒想到這個看似美麗漂亮的女生,凶起來居然這麼的強悍。方秀芸跟另兩人坐在後座,此時趕緊伸手過去拍拍她的肩膀,示意她淡定。
葉少聰也是一怔,她犯了錯還有理了?居然牛氣沖天的吼回來?若不是因為之前兩天就聽說了她們寢室昨晚散伙飯,幾人約好去喝酒,他昨晚上也不會那麼擔心了!女孩子在外面喝酒,一向危險。葉少聰又是這樣的身份,警覺性比一般人要高,便對她要求格外嚴格。昨晚給她打電話,就是想讓她不要喝醉了,早點回寢室,誰知道一直打不通!一個晚上,他都在設想著各種可能出現的後果,偏偏這些天為了迎接師部的考核又很是忙碌,他這一夜過的不曉得多揪心!
這丫頭,居然跟他嗆聲?!
「周芷蘭,你是不是以為天高皇帝遠我管不住你?」男人的聲音冷了下來,一個一個字眼吐出來跟彈子兒一樣,還自詡皇帝。
「我……」周芷蘭氣結,這多大點事,為什麼這個男人也要這樣生氣動怒?車裡坐著室友們,不想當著大家的面跟他起衝突,她頓了頓壓下怒氣,「我沒有這樣想。不好意思,我們現在趕車,在去車站的路上;而且,這邊雨下得很大,也比較吵,等會兒有空再說。」
他焦急了一個晚上,居然就被這樣三言兩語的打發了,男人當下更怒,「你敢掛我電話試試!」
「喂……」周芷蘭看著窗外的磅礡大雨,車子又堵得水洩不通,心情實在是無法好起來,「你不忙嗎?這點事情用得著計較麼?」
「這點事情?」男人冷哼一聲,提高了語調,「我打了你那麼多遍電話,你手機關機!現在開機了,難道不應該給我回一個電話讓我安心?」
「我怎麼知道你什麼時候方便接電話?」
「那發個短信總可以吧?」
「……」狠狠的吸一口氣吞下去,周芷蘭覺得腦袋更疼了,聲音裡滿是疲憊,「昨晚喝醉了,我們又鬧到很晚,早上差點睡過了,起來後兵荒馬亂的趕時間,外面雨下得又大,我們幫秀芸跟安麗拖著行李,不曉得多狼狽,我實在是——」
「昨晚喝醉了?還鬧到很晚?」她話沒說完,男人危險的語調反問,周芷蘭頭皮一緊,趕在他暴怒之前搶先道:「我手機只充了一會兒電,這會兒又提示電量低,而且打雷用手機也不安全,我先掛了!」說完,不等那邊反應過來,利落的切斷。
車廂裡終於安靜下來,交通狀況也稍稍緩解了一些。帥哥司機知道這幾個學生妹妹趕時間,一邊安慰大家別急,一邊集中注意力一路超車。
方秀芸坐在周芷蘭正後面,見她氣的肩膀起伏,湊上去拍拍她的肩膀,「多大點兒事啊?還吵起來了!你跟他好好解釋一些不就行了?他也是為你好啊!」
安麗也附和,「就是!你早上應該給他回個電話或短信的。」
周芷蘭對葉少聰一向沒有耐心,就像葉少聰對待她一向態度惡劣一樣。室友們安慰,她一點氣未消,涼涼的道:「不管他!他就是那脾氣,晾一晾就好了。」
謝雨歎息,「芷蘭,可千萬別這樣,我是過來人,我明白你的心情。可是,要懂得惜福啊……你們現在有感情,他才這樣對你,若是到了我這個地步,你就算要死要活他也不會看你一眼,更別說打一個晚上的電話了。多大點事呢,等會兒好好跟他解釋一下。」
葉少聰很會做人,在公眾面前表現的可圈可點,收買了她周圍所有人的心。每次鬧些不高興,大家本能的就會替他說好話,覺得是她不夠體諒。
謝雨的語調悲涼,其餘幾人知道她又想到了什麼,方秀芸跟安麗都拍拍她的手安慰。周芷蘭感同身受,轉過身來看看室友,「你們放心吧,沒事的,等會兒我會好好解釋的。」
出租車到達火車站外面,四個女生風風火火的擠出去。方秀芸的列車已經開始檢票了,安麗的車還有半個小時,因為是暑假高峰期,車站停售站台票,也不允許送親友的同志進入候車室。周芷蘭跟檢票的工作人員說了半天,人家都不肯通融。時間又緊迫,方秀芸跟安麗只好接過大包小包的行李,狼狽的告別。
眼淚一下子流出來,合著臉上未擦掉的雨水一起滑落,四個女生抱在一起又痛哭起來,周芷蘭跟謝雨祝福她們一路順風,工作順利;安麗跟方秀芸則期望她們一定要幸福,讀研的時候最好解決終身大事!
周芷蘭笑了,抹著眼淚推她們進去,「好了,趕緊的吧,別趕不上車!」
「嗯嗯,我們進去啦,你們也回去吧……」方秀芸一邊走一邊還騰出手來拜拜,最後還不忘提醒,「芷蘭,別跟葉教官生氣啦,趕緊給人回電話,好好解釋一下!我們可等著你們的婚禮時來一個同學聚會呢!」
「就是就是!那麼好的男人,抓住了哦!」安麗也笑著道。
暴雨越下越大,不過幸好趕上了車。周芷蘭跟謝雨看著她們兩人進了站,匆匆的一路狂奔,忍不住笑笑。進站口還源源不斷的湧來旅客,其中不少都是學生打扮的,也有幾對情侶,難捨難分的站在她們身邊吻別。周芷蘭看著一個女生送了自己的男朋友進站,自己站在雨幕下哭的渾身輕顫,忽的鼻頭發酸,剛止住的淚水又流了下來。
謝雨看她一眼,撐了傘拉著她往公交車站去,「既然心軟了,趕緊給人回個電話過去吧。」
其實,現在氣消了,也知道他是為自己好,周芷蘭癟一下嘴,還是忍不住摸出電話來,可很不幸的,電話又關機了。
「哎,得換手機了,這電池越來越不經用!」她無意的抱怨一句,謝雨立刻把電話遞過來,「用我的吧!」
周芷蘭正打算接過,一輛開往學校的公交車進站了。看著大量的人流潮水一般擠過去,她只好先止住打電話的念頭,「走吧,趕緊擠公交了!」
這一耽誤,等到給他回電話過去,已經是中午時分了。可是,電話打了幾遍過去,那邊卻又無人接聽。周芷蘭不知道他是真的忙碌呢,還是賭氣了不肯接,怏怏的放下電話,又爬到床上去補眠。
少了兩人,寢室裡一下子空了下來,兩張床兩張桌子乾乾淨淨的連一片紙屑都沒有。周芷蘭靠在床頭,呆呆的看著門後面貼著的寢室每個人的大頭貼及全家福,想著下一次見面不知是何年何月了,又忍不住傷感起來。
謝雨洗了個澡出來,正在擦頭髮時聽到周芷蘭的電話響起來,見她要爬下來,謝雨忙拔了充電器把電話遞上去。周芷蘭早從專屬鈴聲聽出是誰的電話,急忙的趕緊接下,「喂。」
那邊,男人似乎還在生氣了,雖然打了電話,卻不肯說話。周芷蘭靠回去,想到剛才掛他電話肯定讓他憋死了,只好自己先哄他,「還在生氣啊?」
她一開口,聲音有些微嘶啞,男人立刻沒骨氣了,關心的問:「嗓子怎麼了?」
她輕咳一下,才不好意思的解釋,軟軟的語調有些可憐的意味,「秀芸跟安麗都走了,傷感來著……」
「哭了的?」
「……嗯。」
「哼!你還是這麼感性的人?」男人涼涼的諷刺,「怎麼我們離別那麼多次,沒見你為我哭過一回?」這室友離開,居然哭的嗓子都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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