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兒!」
安離倒下時,夕陽正和滿池殘蓮,和她嘴角的血花,一樣紅。
司寇千傲只覺得自己的心狠狠的痛著,他想過去她的身邊,可是,腳步那麼沉重,移不動了,他聽到,空氣中有另一個人的氣息。
「呵呵,千傲殿下這是唱的哪一出?苦肉計嗎?」
戲謔低沉的男聲,有些沙啞,也算不得好聽。
暗紅色的長袍掛在身上,比起司寇千傲更顯邪氣,大片雪白的胸膛裸露著,有一朵艷紅色的玫瑰紋,更顯妖嬈。往上,是一頭醒目的白髮,閃爍著動人的光澤,配上那麼一張陰柔的臉,一點也不覺得突兀,這是一個美人,絕色美人。
此時,美人懷抱著同樣絕美的安離,似笑非笑的看著司寇千傲胸前的傷口,他有一雙充滿誘惑的狐眼,瞇起來的時候,最是迷惑人。
「血沉,放開她。」司寇千傲冷冷的盯著他握住安離肩頭的手,一雙鳳眸似要噴出火來。
「是這樣嗎?」血沉一笑,緊了緊手上的力度,將失去意識的安離拉近自己,眼中有一抹驚艷,「呵,真是個美人呢,怕是大歸汗國的第一美人,也及不上她一二吧?」
大歸汗國的第一美人,叫子桑月。
司寇千傲沉下臉,怒道:「血沉,你太放肆了。」
「千傲殿下這說的哪裡話?我在血月池撿到美人,忍不住想要一親芳澤,這樣,也算放肆嗎?」血沉無辜的撅起嘴,男女莫辨的容顏倒真有那麼幾分我見猶憐,這個妖孽。
「她是本座的人,你還敢說你的行為不夠放肆?」
「千傲殿下的人,那不應該是子桑家的柔弱大小姐嗎?那可是大歸汗國公認的第一美人呢,怎麼,殿下當真是變心了?」血沉顯現浮誇的表情不但不讓人生厭,反而有種賞心悅目的美。
「她死了。」司寇千傲說,面色不佳,特別是見到血沉依舊緊緊抱住的安離,眸間血色更甚。
「呀,殿下怎麼知道?怪不得夜幽那傢伙走得那麼急,連聲招呼都不打。」
「夜幽回大歸汗國了?」司寇千傲平日裡就不大理會這個口無遮攔的男人,因為他有一張女人臉。
「不是殿下說他妹妹死了嗎?他這做哥哥的,定是奔喪去了啊?合情合理。」說著,血沉還煞有其事的點點頭,一雙狐狸眼緊緊地鎖著安離的臉,讚歎道,「她就是民間流傳的惑國妖妃吧,果然是名不虛傳,連我都快被她迷惑了呢,你說對嗎,千傲殿下?」
「你最好,別動她的心思。」司寇千傲低頭簡單的處理了自己的傷口,目光變得狠戾而危險,血沉擰了擰秀氣的眉毛,難道夜幽的擔心是真的,這司寇千傲是認真了?雖然血沉不喜歡子桑月,但是卻害怕她的淚水,那真真是個女做的女人,要是司寇千傲拋棄了她……血沉搖了搖頭,不行,夜幽不在的日子,還是由他來「監視」千傲殿下的一舉一動吧。
「為什麼?正所謂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殿下不是也說過嗎?血沉也老大不小了,早過了談婚論嫁的時候,這……」
「既然過了,便不用談論了,」司寇千傲緩步上前,拍了拍血沉的肩膀,慎重地說,「再說,像你這樣的毒物,有幾人消受得起?本座警告你,不管夜幽說過什麼,收起你那些花花腸子,安離,不是你能動的人。」
血沉欲哭無淚,前些日子是誰苦口婆心的勸他娶妻,說什麼娶不到直接嫁了也成,這才幾日,竟變成了難以消受的『毒物』了,這妖妃的魅力還真不小。
「殿下,你該知道,子桑月才是深愛你的女人,你就真的忍心負了她?」
司寇千傲伸手欲接過安離,血沉卻避開了,目光灼灼的看著他道:「殿下,回答我,你這麼對這女人,僅僅是為了得到日晝王朝的江山,你所做的一切,都是在演戲,你的心裡,只有子桑月,對不對?」
「血沉,你沒有愛過,你不知道,愛到深處,是刻骨銘心的痛。」司寇千傲痛苦的閉上眼睛,說出了他不願接受的事實,「是月兒,負了我,過了今日,她便是大哥的王妃了。」
「這麼說,你愛的人,還是子桑月,如果她沒有背叛你,你心中摯愛依舊是她,是嗎?」
司寇千傲遲疑了一下,想到月兒溫柔的臉,點了點頭,說:「是。」
那個灰色的童年,月兒是他唯一的色彩,他忘不了她天真無邪的微笑,忘不了她細心溫柔的為他療傷,更忘不了及笄時她嬌羞的模樣,忘不了她對他念「郎騎竹馬來,繞床弄青梅」。司寇千傲曾經起誓,月兒會是他一輩子的妻,唯一的妻。
可是,他現在的心,似乎有什麼變了,甚至,在聽說月兒與大哥婚訊之時,司寇千傲憤怒之餘,竟還帶些淡淡的歡喜,似乎,正合他心意一般。
他以為,他對安離的溫情,是源自月兒的背叛。
「既然殿下愛的子桑月,不如就將萬俟聖昕的小妖妃賜給屬下吧。」血沉一面很正經的說著,一面不正經的湊過臉去,要吻安離微啟的朱唇。司寇千傲眼疾手快,眸間凶光一現,伸手就扼住了血沉的脖子,語氣如同來自地獄,他說:「本座說過,別動她的心思。」
「咳咳,殿下饒命,屬下知錯了。」血沉忙討饒,吊兒郎當的表情掩不住眼底的深沉,他不過是在試探,看看千傲殿下的口,是否和他的心一樣誠實,看來,殿下也是個口是心非的傢伙。
或許,他心裡還有子桑月,但是,安離卻佔據了更重要的份量,只是他還渾然不知。
「那殿下要如何處置她呢?」血沉揉了揉發痛的喉嚨,暗道司寇千傲心狠手辣,他可是他的救命恩人!竟然動真格的,緩了口氣,他不怕死的繼續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