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花驚瀾見她義憤填膺的模樣,原本還有的一點兒消沉情緒也煙消雲散了,忍了忍笑,故作哀傷道:「我的確是不配當一國太子,不如這太子之位讓給喬敷算了……」
雕玉錯愕,剛跨進門的喬敷聽到這話也是一怔,隨即冷下了臉,幾步走上前來,道:「你當樓蘭國是菜市場嗎,太子之位是你說要就要,不要則棄的東西?」
花驚瀾慢騰騰把被子拉回身上,邊打哈欠邊點頭,「我想要就要,不要就不要了,你想怎麼著?」
雕玉與喬敷已經知道她武功盡失,現在看在眼裡的她的舉動難免有自暴自棄的嫌疑,一時間神色複雜起來,原本準備好的安慰之詞也不知怎麼說出口了,兩人大眼瞪小眼接不下去話。
「你們沒事兒了吧?」花驚瀾雙眼帶著霧氣,直直看著她們倆。
兩人面面相覷,卻又聽她接著說道:「要是沒事兒就該幹嘛幹嘛去,我要繼續自怨自艾了,不送!」
人比聲快,話沒落音人又縮進被窩裡去了,雕玉和喬敷瞠目結舌,對視一眼又將目光移到旁邊的素歡身上,素歡眼眶還紅著,面上卻換上安心的笑容,沖兩人點點頭便向外走去。
雕玉和喬敷跟著她出了房間,急急問道:「花驚瀾到底知不知道她武功沒有了?」
素歡點點頭,「我們都知道了,她怎麼可能不知道。」
雕玉更不解了,「她幾百年的功力可是全廢了,竟然一點兒不心疼?」話說完她便覺得有些不妥,花驚瀾不消沉是好事才對,自己這口氣好像是巴不得她傷心落淚的樣子!
素歡也沒介意,只道:「小姐與別人不同,她想的做的都和別人不一樣,此番如何……也只能等她平靜下來再看了。」
喬敷皺眉,她的樣子還不夠平靜嗎,昏迷了三天,醒來知道自己武功盡失卻還嚷嚷著要睡覺……這平靜的過頭了吧?
素歡不再多說,又道:「京畿重地,百姓不穩,喬大人一定還有很多事要忙吧,素歡就不留喬大人了。」
喬敷朝房門緊閉的屋子看了眼,暗歎一口氣才道:「皇上不在城中,得知太子醒來的消息已經兼程回趕,還請素歡姑娘轉告太子一聲。」
素歡點頭,送了她和雕玉出去。此時雕玉卻回過頭來,神情莫名地問道:「淳於燕呢?」
「爺有事離開了。」素歡回道。
雕玉譏諷道:「果然還是個靠不住的男人。」
素歡還沒細究她話裡的意思,她人便上了馬車。
回到內堂,屋子裡坐滿了人,溫如玉與靈修休整著弦絲,桑不歸倚在門邊,不知在想些什麼,雙手受傷的玄機與悲風兩人也低垂著頭坐在角落處,手旁的茶動也沒動,想容擺弄著長簫,華濃與群玉兩人手裡拿著茶紋絲不動,瑤台看著坐在上方的皎月與出雲。溫濯衣神色自若地擦拭著飛葉針,與梅二對桌而坐。花殷五個人沒精打采地靠著柱子,望著房頂。錦兒小大人似的沉思著,大武垂首恭敬立於一旁。
素歡知道方才溫濯衣說了小姐知會的那番話之後,大家心裡難免有些動盪,這個時候的確也不好說什麼,長久以來躲在小姐的庇護傘下才活得悠閒自在,現在小姐武功盡失,一路上不乏慕雪月公子之名而來挑戰的人,這事瞞也瞞不了多久,而消息猶如海漲潮,用不了多久就能傳遍,恐怕想像不到的敵人也會如影隨形……這樣的情況下,又怎能強行留人?
皎月正繡著東西,又指揮著出雲磨東西,她上前問道:「這是什麼?」
出雲額頭蒙了一層薄薄的汗水,面上卻帶著滿足的笑,道:「核桃泥,皎月姐說是補腦的,給小姐蒸了吃!」
素歡笑了笑,拿過盅杵,「看你滿頭大汗的,我來吧!」
「謝謝素歡姐姐。」出雲說完又去砸核桃了。
清脆的殼碎聲與碾磨的聲音在廳裡往復響起,若是在外聽,怎麼能猜得出這裡面有二十來個人,實在是太過安靜。
薇言繞過長廊,摘了碧綠的竹葉握在手裡把玩,聽到正廳裡的聲音便走進去看,被這意料之外的一屋子人驚了一下,奇怪道:「你們怎麼都不說話?」
皎月撩起眼皮瞪她一眼,繼而冷冷地別開,小姐昏迷三天她都不曾露面,到底是個外人,既然是外人,這事也就不關她的事!
薇言見無人搭理自己,便想溫如玉走去,壓低聲音問道:「這是怎麼了?」
溫如玉看了她一眼,「與我們沒有太大的關係。」
薇言被他堵回來,也不好再問了,便冷著臉走到一旁坐下。
「啪!」皎月把手裡的針線活一放,道:「我去小姐房裡伺候著。」
素歡擱下東西,道:「我也隨你去。」
梅二過來收拾了核桃殼,對出雲道:「我們去小廚房把核桃做出來。」
出雲連忙抱著盅跟他去了。
溫如玉起身道:「玻璃在外面,不放心,我去瞧瞧。靈修,你跟我一塊兒去。」
「嗯。」靈修緊跟著他。
溫濯衣一言不發地出了門,桑不歸只晚了兩步,也朝著同一個方向去了。想容彈彈裙子道:「我去廚房裡,華濃來幫忙,群玉和瑤台到外面祥福樓買些可口的吃食回來,公子醒了要用。」
這四人走了,花殷五個高壯的也默默走了出去,不一會兒,院子裡就響起劈柴挑水的聲音。玄機和悲風兩人相視一眼,都是無奈一笑,前者道:「手沒法用,我們還是等著吃吧!」
「我也等著吃!」錦兒高聲附和,拽著大武出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