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很涼,天邊的余霞完全散盡,花驚瀾縮了縮胳膊,道:「我們回火堆邊去吧!」
淳於燕摟著她的歎了口氣,低聲道:「想和你多待一會兒。」
花驚瀾往他懷裡鑽了鑽,悶聲笑道:「那你可得把我捂嚴實了。」
淳於燕輕笑一聲,將她包進懷裡,運功驅寒。
「淳於,如果我們真的拿到月小滿了,你會怎麼做?」花驚瀾依舊低著頭,似乎問的漫不經心。
「這個東西又不能讓,當然自己拿著。」淳於燕十指穿梭在她發間。
「皇帝真封你做太子怎麼辦?」花驚瀾繼續問道。
「真的封了……那就名正言順了。」淳於燕頓了頓道。
花驚瀾眉心微蹙,司徒敏不知道他已經起了反心,可是如果他成為太子,要將皇位讓給淳於尚就更難了。淳於燕在朝中勢力已經穩固,就算他有心讓位,那些人又是否會忠心於淳於尚還是未知數,而淳於尚要鞏固自己的皇位,勢必要做一兩件大事,血鋪皇殿便是第一樁,只是到時候,又鋪的是誰的血?
淳於燕的手竟然來到了她眉間,低笑道:「只聽你的氣息便知道你皺了眉,是為我嗎?」
花驚瀾抬起頭,索性也不跟他拐彎抹角了,直接道:「你是不是想跟淳於莊同歸於盡?」
淳於燕一怔,隨即眼神變得深邃,正色道:「他不值得我這麼做,不過卻可以借此金蟬脫殼……」
「你果然是這麼想的,」花驚瀾對上他琥珀色的眼瞳,「你也捨得讓淳於尚成為孤家寡人?」
淳於燕重新將她摟進懷裡,「哪個帝王不孤獨,我是為了他好。」
這樣的淳於燕讓花驚瀾心頭掠過一抹酸澀,「恐怕到時候他會恨你。」
淳於燕的手緊了緊,道:「恨便恨吧……」
「公子!」素歡站在遠處喊道:「夜太涼了!」
緊繃的氣氛一瞬間消失殆盡,花驚瀾起身,向淳於燕伸手道:「以後的事以後再說吧!」
淳於燕握住她的手站起來,五指收緊,穿過她指縫。
回到火堆旁,花驚瀾先去看了皎月,見扎依守在一旁,只探了探她的脈便要走。
「謝……謝謝!」扎依背對著她嗆聲道謝。
花驚瀾笑了笑,並未說話,轉身又回了淳於燕身旁。
「那邊好像有人過來了!」出雲經過白天兩次驚嚇,心有餘悸地指著遠處晃動的黑影。
眾人回頭看過去,只見一行縮胳膊縮腿兒的人晃晃悠悠往火堆這邊走,待走得近些了,才認出那一行人竟然是緋容兩家。而兩家人認出火堆邊的是花驚瀾之後,臉色頓時變得五彩斑斕了。但偌大的沙漠毫無憑依,又冷得出奇,他們的食物和水也全被流沙捲走,好不容易看到有人生火,原以為看到了希望,卻不想是冤家路窄。
緋容兩家犯難了,眼見熱騰騰的火就在這裡,要不要厚著臉皮過去?
緋容兩家稍微算跟花驚瀾有交情的就是緋傲了,所以其他人也不由將目光投在他身上。緋傲咬牙別過頭,就算冷死,他不做那沒臉的事!
花驚瀾正欣賞著一干人變臉,卻突然發現其中還有一張陌生面孔。
「那人是誰?從來沒有見過。」她問身邊的人。
「緋家長公子緋春和,不會武功,但在星象方面頗有天賦。」淳於燕瞥了一眼道。
花驚瀾點點頭,又看了那人一眼,的確是仙風道骨的樣子,神色也較他人平靜。
「諸位,我們的行李被流沙捲走,可否借火一烤?」緋春和突然站出來說道,不卑不亢,十分悅耳。
緋家與容家先前的所作所為他們是記得清清楚楚,現在有求於人,又豈會那麼好說話!
兩家人見正主花驚瀾不發話,紛紛又怒又難堪地別開了頭,只緋傲與容渡還將目光逗留在她身上,緋春和也保持著拱手垂首的姿勢,沒有半分尷尬的自覺。
緋春和面上的淡定從容倒讓花驚瀾來了興趣,她戲聲問道:「你是不是算好了自己會絕處逢生?」
緋春和整了整袖子,道:「只是算到在下命不該絕。」
「哈哈!」花驚瀾朗聲大笑,偏頭看著他,「那算算我的命。」
緋春和抬頭看了她一會兒,又看了看天,突然一笑,聲音如泉水流瀉而出,「在下命不該絕只因碰到了天命之人,雪月公子好福氣。」
果然如他所說,他卻又如此沖淡平和,也不失為一個世外之人。
沒人不喜歡聽到別人誇自己,花驚瀾當即擊掌而笑,道:「你們過來吧,梅二,殺馬。」
「如此多謝。」緋春和袖風一掃,便坐到了火堆前。
緋容兩家猶豫片刻,也紛紛圍了上去,一時歎息聲四起。
馬肉在火上烤出香味,花驚瀾低忖片刻,抬眸看向緋春和,「逍遙王近日可有劫數?」
淳於燕一頓,心知她對薇言批出的那段話耿耿於懷,便也仔細聽下去。
「逍遙王天星星光日淡,恐有隕落之險,在下以為,忌一字便可無憂。」緋春和道。
「什麼字?」花驚瀾挑眉。
緋春和側頭看她,「獸!」
花驚瀾壓不住心中震驚,他說的話竟然和薇言一樣,難道淳於燕果真有此一劫?!
「不過雪月公子為天命之人,可能尚有轉機。」緋春和又道,火光在他面容跳動,她竟然在上捕捉到了絲絲笑意,「禍福相伴,就看逍遙王與雪月公子敢不敢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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