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言簡意賅,對付這類狡猾的小東西,不需磨嘴皮子。
她流露出可憐的神色,手扒著他的馬鞭。「求您了……求求您了……」小女兒的嬌態不自覺便流露出來。
他微微闔上雙目,神色轉冷。「閉嘴。」
梅良辰看看他,咬著後槽牙用力轉回頭去。她看著地上的雜草根,覺得自己還及不過它們。不求他了,願意怎麼著怎麼著吧,反正她現在就是個雜草不如的賤奴,性命全掌控在他無情又刻薄的嘴皮裡。
耶律清歌看了她生悶氣的嬌俏模樣又想發笑,但是他卻什麼都沒說,策馬把她帶離校場。
阿古拉從將軍把梅恩拖上馬那一刻開始,頭就沒敢再抬起過。只是聽著兩人從開始鬥嘴,到漸行漸遠,直至消逝不可聞之後,阿古拉才扭曲著一張猙獰的面孔,慢慢直起身來。
隨行的衛隊,陷入一片詭異的緘默。他們不敢當著右將的議論將軍,只能默默地用眼神交流道:「將軍有龍陽之好?」「可能吧。我看那小子倒是蠻清秀的!」「軍中的鐵紀不是明禁軍士沾染龍陽之癖嗎?」「那那是大將軍啊……是我們鐵騎軍的神,你吃飽了撐的,別多管閒事!」
「都在嘀嘀咕咕什麼呢?不想活了,是不是!」阿古拉的臉和身上的鎧甲融為一色,他剛想掏出佩刀好好教訓教訓這班喜好猜忌的軍士,牧仁卻騎馬狂奔過來……
「阿古拉!」
阿古拉把佩刀插回刀鞘,厲聲對著衛隊喝道:「還不給我滾!」
「是!」軍士們灰頭土臉地走了。擱往常,牧仁肯定會追問他發怒的原因,可現在,他卻從眼神興奮躁動的牧仁身上聞到了令他熱血賁張的嗜血氣息……
「有獵物上門了,是嗎?」好久沒有享受過屠戮殺伐的kuai感了,他和牧仁都迫切需要一場酣暢淋漓的戰鬥,引爆血液裡沉寂已久的野性了……
牧仁把阿古拉的馬韁丟給他,「那還用說!可你猜不到,是誰來了吧!」
「來者何人?」阿古拉躍馬扯韁,朗聲細問。
「哈哈哈……來人正是那個長了翅膀的逃將霍中廷!」郭勒峰頂,霍中廷僅僅憑借一個醜陋粗鄙的傘器,便在閔遼鐵騎千軍萬馬的圍困之下順利逃生,這對他和阿古拉來講,簡直就是奇恥大辱。
「噢?!是他!消息準確嗎?」阿古拉也跟著興奮起來!要知道,霍中廷可是江宋國新皇登基之後欽封的護國大將軍,武將一品官。他擔負著保皇戍邊的雙重重擔,軍務繁忙不亞於閔遼鐵騎將軍,真的是他嗎?如果是他,又為何冒著生命危險白日通關進入北地城?
「絕對可靠!報信的人講,他只帶了十幾號人馬從關口入城,現正在北地內城的玄武樓滯留!」牧仁道。
「走!中軍議事廳!」
「駕——」
「駕——」
鐵蹄揚起滾滾沙塵,兩騎戰馬疾奔向前,轉瞬間消失無蹤……
北地內城。
四面六門。東曰陽春門,南曰文昌門,西曰西成門,北曰臨漢門、拱辰門,東北曰震華門;每座門外又建有屯兵及存放兵器用的月城。城門上均建有城樓。城的東南角和西南角還建有仲宣樓、魁星樓、獅子樓。北地城牆瀕臨春江,其餘三面均背依大山,易守難攻,素有「鐵打的北地」之稱,它在閔遼國即是軍事防禦工事,又是抵禦水患的堤防。
內城池最繁華的地段在南門外的玄武大街。這裡酒館食肆,各類商舖雲集之地。而其中青瓦飛簷,古樸肅穆的玄武樓乃是城之中心之所在。琉璃圓頂層高數米的玄武樓和國都上京城的福麟樓如同雙生花開,成為閔遼國最具民族特色的建築。值得一提的是,它的左面毗鄰氣勢恢宏的北地王府,很多人慕名而來一是為了飽覽北地城的風貌,二來是想登高一窺王府內的勝景,可這些人的願望大多落空,因為一道高達數十米的圍牆把玄武樓的繁華和王府內院的莊重分隔開來!
玄武樓乃經營食肆和茶點的高檔之所,不是尋常百姓所能享受的地方。木製雕花的隔間裡,正午時段總是擠滿了北地城的顯赫權貴。他們在這裡喝酒吃肉,高談闊論,不放過北地乃至國內任何一樁值得擺上案牘的新鮮事……
若想知道北地城近來的民生和防務,只需安坐樓內一隅,嗑著瓜子,品嚐酥脆香糯的點心或是精緻誘人的美酒佳餚,便可不費吹灰之力得到想要的訊息。
「我聽在上京做官的內侄說,皇上的身體最近不大好,經常稱病罷朝。」隔間裡,隱隱傳來低聲碎語。
「嘁……你懂什麼。皇上肯定是為立儲的事煩心呢!天下的人誰不知道二皇子耶律隆昌覬覦皇位的野心呢?」此人看得透徹。
聲音陡然變得更低。「二皇子暴戾成性,殺人如麻。你聽說沒?前陣子,他為了剷除朝中擁簇大皇子的大臣,竟派人暗殺了兩位文官。」
「我可聽得比這還嚴重呢!死的據說是和宛妃娘家的皇親國戚,被殺手砍了腦袋掛在城樓之上,嚇得整個上京入夜後無人敢出!」
「唉……江山若落入他的手中,閔遼的前程堪憂啊!」
「是啊,大皇子在朝中勢力不及佔據鳳位的皇后之子,看來,以後還有得亂呢!」歎息聲,抱怨聲,傳入樓角一處靜謐的隔間。
「唰……」雕花木門被輕輕拉開了,緊接著,一個身著普通閔遼服飾的年輕男子走了進來。
「公子。」他的神情謹慎,向主位上闔目凝思的英俊男子躬身行禮:「您要找的少年不在王府,而在鐵騎軍的軍營!」